仇琮和程沐筠住進零區的第十五天, 倪真總算是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仇琮和程竹大吵一架,程竹砸了東西,仇琮怒意勃發地離開了莊園。
原因是仇琮接受了倪真的邀請, 同意出席在倪真宅邸舉行的接風宴。倪真只給仇琮發了請帖, 表示可以帶伴去。
程沐筠沒有拿到請帖, 也沒有得到仇琮的邀請, 他卻從舒喬的口中得到了這個消息。
他自然是去質問仇琮, 接下來便是兩人大吵一架。
倪真聽着管家給他彙報這個消息,輕輕笑了笑。
不過是個長相相似的替身,孕育值不過是E級, 居然以爲彼此的標記靠得住。
倪真覺得程竹真的是夠蠢的,等級不夠, 不過是螻蟻, 能有什麼話語權。
不過, 這也能證明,仇琮的腺體已經差不多了。
整整十五天。
不愧是仇琮, 居然能在信息素入侵之下抵抗整整十五天。
他對管家招了招手,低聲交待了幾句。
倪真承認自己有些心急,只是每次看着程竹那張臉,他就從心底涌上不舒服的感覺。
那是一段很不愉快的回憶,被壓上審判臺, 如同喪家之犬般蜷縮在下面聽着那些Beta肆無忌憚的審判他。
他爲人類做了那麼多貢獻, 那些人怎麼敢?
還有那些平民Omega, 居然一個個都倒戈相向, 明明是他的存在, 讓這些螻蟻不用接受匹配婚姻,可以自由選擇。
爲什麼?
倪真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罪魁禍首是仇琮和程沐筠。
或者是,是程沐筠。
倪真後來才知道,仇琮是程沐筠養大的,
他竊取了數據,直接發佈在星網上,讓程沐筠也嚐嚐敗家之犬的滋味。
可惜的是他死得太容易了,還沒看到他倪真再次登上頂峰,獲得一切的樣子。
不過,程竹也可以。
雖然只是一張相似的臉,但也足以慰藉他曾經的恨意。他要程竹看着仇琮跪倒在他腳下,他要程竹看着裴一航成爲一隻只會搖尾巴的狗。
他要程竹看着,他的道路纔是正確的,他登上帝位,是應該的。
倪真臉上依舊是溫柔的樣子,他端起茶,動作優雅地喝了一口。
基因碎片的入侵還是太慢了,倪真決定直接覆蓋仇琮身上的標記。
當初,仇琮把他打暈的恥辱,倪真也還記得。
只是如今,仇琮卻只能像條狗一樣,跪在地上請求他賜予些許信息素。
待到日暮之時,管家進來了。
他鞠躬,“倪真大人,已經準備好了。”
倪真起身,交待了一句,“其他人找我,都攔下來。”
管家點頭,“遵命。”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倪真從其他Omega手中搶來體質絕佳的3S級別Alpha,都要花上幾天的時間。
***
程沐筠覺得頭很暈,醒過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
他下意識問道:“系統,我這是死了?”
暈過去之前的記憶,程沐筠只記得自己在莊園內,然後就被迷暈了。
倪真這是覺得自己得手了,直接殺人滅口?這麼極端,不可能吧。
系統還沒回話,程沐筠倒是聽到了隱約的聲音。
很熟悉。
“仇琮,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這麼渴求我……”
是倪真的聲音。
程沐筠動了一下,旁邊的門打開了一條縫隙,有光亮照了進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濃得嗆鼻的信息素,程沐筠這才意識到,他這是被倪真讓人給綁過來了。
怪不得手腳不能動,嘴上也被什麼東西貼住,無法出聲。
他似乎被關在一個衣櫃裡,才縫隙處可以隱約看到外面的狀況。
視野絕佳,一切收歸眼底。
此時,倪真斜倚在牀上,仇琮則是半跪在一旁的地上,背對着程沐筠的方向,看不清表情。
不過,他的襯衣已經幾乎溼透,後背肌肉線條繃得很緊,脖頸處還微微顫抖着。
很明顯,仇琮在忍耐着什麼。
再加上此時房間裡衝得幾乎刺鼻的信息素,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是在幹什麼。
就在此時,倪真忽然擡眼看了過來,對着程沐筠的方向,笑了一下。
很挑釁。
程沐筠:“……,系統,這倪真到底是不是跑錯片場了,他口味怎麼那麼重?”
系統:“你在說什麼?”
“他故意把我關在這裡看的,就,癖好挺特殊的。”
系統:“……,你不如擔心下仇琮?他好像憋不住了。”
“有道理。”程沐筠說,“我得想辦法動一動,不然倪真死了就不好辦了。”
是的,仇琮苦苦壓抑的,並非是慾望,而是殺意。
他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肆無忌憚的左衝右突,想做些什麼宣泄出來,然而,這充斥着整個房間的信息素,卻讓仇琮想吐。
他厭惡眼前這個人,包括他的信息素。
理智和本能上的分歧,讓仇琮頭疼欲裂。他保持這個姿勢,半跪在地上,不是因爲服從,也不是因爲慾望。
是在壓抑,壓抑着殺意。
他的理智搖搖欲墜,劇烈的頭痛之中,能想出最適合解決的辦法便是,殺了倪真。
殺了他,便不用在被這噁心的信息素從每一個毛孔侵入。
對,殺了他。
仇琮的理智徹底崩塌,他起身,死死盯着倪真,走了過去。
倪真還渾然不覺,只以爲仇琮終於被信息素控制,露出個嫵媚的笑容來。
仇琮停在牀旁,低頭看了過去,伸手……
就在此時,一縷初雪融化般的氣息,穿透滿屋子甜膩如奶油般的信息素,圍繞在仇琮鼻端。
他的動作,猛地停了一下,理智迴歸些許。
對了,他們的計劃。
仇琮動作一變,本來準備要捏碎倪真後顧的手一翻,重重地劈在了他的後頸。
倪真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臉上還帶着嬌媚的笑,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仇琮這才起身,推開了屋內的窗戶,外面的空氣流轉進來,微微驅散了過於濃烈的信息素。
他的理智尚未完全恢復,心裡卻還記着程沐筠的話,在倪真的房間裡找一找,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就在此時,房間角落的衣櫃裡傳來砰的一聲。
是誰?
仇琮轉身走過去,順手摸過桌上的水果刀手在手背。
才一靠近,仇琮的臉色就變了,剛纔的信息素味道,不是幻覺。
他蹲下,一把拉開衣櫃。
果然,程沐筠被關在裡衣櫃裡,嘴還被膠布貼住。
仇琮堪堪維持住的幾分理智瞬間下線,他給程沐筠解開繩子,撕掉膠布就起身向着倪真的方向走去。
他此刻本來就用了全部的意志力在壓制信息素導致的生理慾望,其餘的一切,都交由本能控制。
倪真對程沐筠動手,殺了他,理智下線之時,邏輯就是如此簡單。
還好程沐筠足夠冷靜,即便在衣櫃裡關了一段時間,看到倪真對仇琮的引誘,他依舊很冷靜,
程沐筠從仇琮的表情變化,和微微用力捏緊水果刀的手,就能判斷出他的意圖。
這是要把人給一刀捅死啊!這可不行!
程沐筠顧不得太多,衝過去,一把抱住了仇琮的腰。
情況如此相似,連程沐筠再次被拖着走也是一樣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上次仇琮想弄死的是裴一航,這次是倪真。
程沐筠急了,還是採取了和上次一樣的策略。
跳上仇琮的背,狠狠咬了一口。
只是這一次,他可以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撫下仇琮躁動不安的情緒。
信息素交纏,仇琮身體裡極致的排異反應總算是消失,情緒也慢慢穩定下來。
殺意下去,另一種情緒又逐漸起來。
程沐筠反應極快,跳下來就往後一躲,低聲說道:“現在沒時間,找到想找的東西再說。”
仇琮皺了皺眉,擡手在程沐筠的後頸重重揉了一下,又低頭用力吸了一口,這才退後一步。
“嗯,你看着他。”
程沐筠坐在牀邊,時刻關注倪真的脈搏和呼吸,以免人忽然醒過來。
沒辦法,他身上除了衣服之外,連個人終端都被卸了下來,沒有任何可以威脅到倪真的地方。
如果醒過來的話,只能讓仇琮過來再補一下,用純物理的手段把人打暈。
好在仇琮的效率夠高,短短十來分鐘,就把整間房間拆得不像話。
也多虧這些年養尊處優的生活讓倪真失去了警惕,他獨自一人住在此處,不允許任何在他眼中看起來低劣的生物侵入自己的領地。
即便是他的那些丈夫,也只是住在莊園之外各自的領地上。
倪真高興的時候,纔會允許他們進入此處,這種傲慢倒是方便了今日的仇琮和程沐筠。
“在這裡。”
仇琮已經把牀頭的裝飾拆開來,後面隱藏着一個電梯。
本來這個應該是通過某個小機關才能打開,只是仇琮完全暴力破解,把整個房間都拆得七零八落,這隱藏的電梯自然也無所遁形。
程沐筠起身,“把他也搬下去。”
仇琮走過來,拿起牀上的被子把人一卷,從旁邊一片狼藉的衣物中扯了根皮帶一紮,便直接把人提了起來。
程沐筠:“……”
倪真如果此時是清醒的,見到仇琮這般對他,大概能把自己氣死。
兩人走進電梯,裡面除去開關門的按鍵外,只有兩個按鈕。
按下靠下的按鍵,電梯下行。
打開之後,一處熟悉的空間出現在程沐筠眼前。
這是一個實驗室,從設計到構造,和程沐筠的那個實驗室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他四下看了下,熟門熟路地向二樓走去。
仇琮倒是有些奇怪,“現在人類共和國那邊的藥劑實驗室,已經發展了更新的技術,這裡怎麼?”
程沐筠嗤笑一聲,“你覺得以AO聯盟的現狀,能發展出什麼新的科技來嗎?這套實驗室,也是用的我的圖紙。”
倪真曾經是程沐筠的得意弟子,在他實驗室學習了很長一段時間,此後使用的實驗室都是參照程沐筠實驗室建造的。
如今他又把這實驗室,複製到了AO聯盟。
可以得見,幾十年過去了,AO聯盟的科技沒有任何的發展,用的依舊那些叛逃的Alpha帶過來的技術。
這一切,都符合程沐筠的判斷。
這般下去,AO聯盟會向着昆蟲的社會架構發展,科技水平低下,憑藉Alpha不斷進化的體質和Omega逆天的生育能力在各類文明中存續下去。
程沐筠在二樓一間實驗室門口停了下來,打開門,把倪真放上了手術檯。
連接上實驗設備之後,開始按劑量注射麻醉劑,便不用再擔心倪真中途醒來。
按道理來說,實驗室中應該是會有智能AI作爲助手和安保的,然而智能AI需要科技相關行業人員的維護。
曾經的人類帝國中,這些工作都是Beta從事的,在AO聯盟中,自然不會有相關從業人員。
此處,便沒有什麼AI助手,也沒有什麼安保措施。
倪真纔會把通往實驗室的電梯設在了他的房間中,畢竟,整個AO聯盟,沒有任何地方比倪真的住處更加安全。
程沐筠和仇琮,一間一間實驗室看了過去。
大量的數據資料,還有各式藥劑,如此巨大的工作,皆有倪真一人完成。
程沐筠隨手隨手翻閱了幾份資料,“倪真的精神力等級,估計已經突破3S等級。”
倪真畢竟是這個世界設定的主角,金手指開起來還是很離譜的。
“那有什麼用,他精神力突破,想的卻是如何完全掌控所有人的思想。”仇琮表情冷漠,如果不是程沐筠表示留着倪真還有用處,他早就把人弄死了。
“找到了。”
很快,程沐筠從海量的資料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數據。
他隨便取了一旁的紙筆記錄下來,然後按下了永久刪除鍵。
這些數據資料,不需要留存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