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
薛皇后眸光輕擡,掃了一眼自進宮之後一直垂眸的薇兒,“是不是在心裡怪姑母沒有順勢給你賜婚?”
薛靈薇搖頭,“薇兒不敢,姑母向來愛重薇兒,薇兒豈能不知?”
薛皇后輕撫指甲上鮮豔的蔻丹,不緊不慢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時姑母直接下旨把你指婚給太子,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後果?薛靈薇倒吸一口涼氣,驚道:“姑母是說太子會抗旨?”
“你覺得可能嗎?”薛皇后不置可否,目光卻如鍼芒般緊緊鎖定薛靈薇花瓣般嬌嫩的臉頰。
在這樣的目光下,薛靈薇忽然緊張起來,太子深不可測,連姑母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若是強行下旨,誰也不能肯定太子會不會抗旨,要冒的風險實在不可估量。
而太子一旦真的抗旨不遵,不管是於姑母的尊嚴,還是於太子的聲譽,都將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姑母不願走這樣的險招。
“此次惠妃辦賞花宴的目的,路人皆知,你知道姑母爲什麼會同意她在牡丹苑裡辦嗎?”
薛靈薇心裡頓時敞亮,惠妃爲了給珞王和瑞王選妃而舉辦賞花宴,但對於姑母來說,她從未存給太子賜婚的心思,僅僅只是爲了創造自己和太子表兄相處的機會,可惜,自己終究是讓姑母失望了,在那個別開生面的宴會上,太子甚至沒有多看自己一眼。
薛靈薇並沒有猜錯,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皇后姑母還有另外一重目的,那就是試探太子對江夏郡主的態度,那個江夏郡主,的確是個人物,看來之前的殘暴粗俗醜陋不堪的傳言不過是些無稽之談。
“是薇兒無能,太子來的時候,眼中已經沒有薇兒了。”
見薇兒神色黯然,薛皇后笑了笑,別有深意道:“你是否也覺得太子到來的時機過於巧合?”
“薇兒愚鈍,不敢揣測太子心思。”薛靈薇小心翼翼道,最關鍵的是,她也猜不着,因爲當時太子並沒有對江夏郡主有任何維護之意。
想起那個勇氣可嘉的江夏郡主,薛靈薇忽然覺得心頭有些不安,“江夏郡主辱罵瑞王一事,姑母打算如何處置?”
薛皇后淡定地撫平鳳袍上的褶皺,緩聲道:“本宮不是已經下旨任何人不得外傳了嗎?還要怎麼處置?”
薛靈薇會意一笑,姑母的手段的確高明,那麼多人在場,這件事根本不可能壓得住,江夏郡主和惠妃一黨的關係交惡,姑母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況且,姑母爲了皇室顏面,已經當場下旨,做得無懈可擊,再說瑞王也是咎由自取,惠妃娘娘無話可說,日後就算皇上要怪罪,也怪罪不到姑母的頭上,可謂一舉數得。
“不要把心思全放在姑母身上。”薛皇后看向薛靈薇,淡淡道:“如今太子很少來長春宮,在這裡,你是見不着他的。”
一股澀意在薛靈薇心頭翻滾,她明白,在太子心中,她和那些刻意攀附他的閨秀們其實並無差別,唯一的差別就是她有一個表妹的身份,看似比別人多了一分天然的親近。
但她清楚,在太子那裡,這個優勢等同於無,他根本不把這個放在眼裡。
“姑母明鑑,薇兒來長春宮,並非只爲見太子,姑母宮務繁多,日夜操勞,薇兒只想爲姑母盡些綿薄之力。”
薛皇后麗容含笑,“不急,來日方長,以後有你效勞的時候。”
薛靈薇心下了然,“請姑母放心,薇兒定不辜負姑母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