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好歹都是朋友，想帶我們去體驗一下韓國的生活，哪裡不對嗎？”萱萱反問。
楚靳憋着一肚子氣，最後也沒能跟萱萱發泄出來，萱萱對他的態度其實好了很多了，比起以前的不理睬，不說話，現在的萱萱對楚靳更溫和一點，還能主動說幾句話，可是越是這樣，我知道萱萱就離楚靳越遠，只有漸漸地放下了，才能如此坦然面對。
我坐在樑笙的身邊，腦子裡在想要怎麼跟樑笙解釋何非墨的事情纔好，樑笙也不主動和我說話，他爲了我也是操碎了一顆心，跑斷了一雙腿，我內心感到深深的愧疚。
簡歆從臥室裡出來，她說替崔俊他們看了一處房子，想親自去看看怎麼樣，我問要不要一起去，她淡定地看了一眼樑笙：“算了吧，解決你們的家事先。”
這算家事嗎？我和萱萱面面相覷，她面對着正怒氣衝衝卻無處發泄的楚靳，我面對着同樣怒氣衝衝可看起來完全風評狼藉的樑笙，都好像有點不好處理。
“言言，你手機在震動！”想得太入神了，我連自己的手機在震動都沒注意到，還是萱萱看到我手機亮了，提醒我，是小舅打來的電話。
我和小舅近來都很少聯繫，我也不知道他和江朵之間怎麼樣了，他忽然來電，我心裡驀然有一種特別不安的感覺，一瞬間的心跳快得有點承受不來，樑笙見我遲遲不接電話，而是看着屏幕出神，他沒有再冷着臉，而是問：“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還沒來得及接，電話已經掛了，但是很快小舅又再次打了過來，我遲疑了一下接下了電話，從來沒有接我小舅的電話接得如此忐忑過，小舅的聲音有點奇怪的沙啞，他說：“言言，你回來沒有？”
“我昨天剛回來，小舅你聲音聽起來怎麼怪怪的？”我問道。
小舅久久地沉默，那種沉默是噩耗來臨前的不安源頭，我焦急地追問了幾句，小舅的聲音頓時哽咽了起來，他說：“言言，你外婆……”
我聲音有點哆嗦：“我外婆怎麼了？生病了嗎？”
聽到我提起我外婆，樑笙和萱萱他們也臉色凝重了起來，萱萱連忙坐了過來挽着我，湊到手機邊想聽清楚小舅在說什麼，我從小到大幾乎都沒見我小舅哭過，但是這一次這個大男人在手機裡哭了起來，那聲音讓人聽了心酸又難受：“言言，外婆走了。”
“不會的！”我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地答道，
因爲在我的印象裡外婆的身子雖然不是很硬朗，但是明明不久前她還看起來那麼健康，怎麼可能就這麼走了？
“你回來一趟吧，這件事暫時別告訴你媽，過兩天她要動一次手術，先別告訴她。”小舅哽咽着囑咐，我如遭雷擊，直到掛了電話，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眼淚幾乎是奪眶而出，萱萱回雲南時，我還想着我也什麼時候回去看看外婆，她一定很想我了，她在家裡一定也很無聊，可是很多事情完全沒有給你機會去拖延，我想等着這些事情忙完了，輕輕鬆鬆地回去陪她，最後只等來她走了的消息。
萱萱也聽到了我小舅的話，她也紅了眼眶，我外婆很喜歡她，在我家那幾天總是喜歡聽她說笑，和她聊天時我外婆就一點都不無聊了，我腦子裡全是外婆的音容笑貌，小時候她經常喊着我的小名，然後追着我和袁玉珊，我媽那時候跟着我外公剛進華屹沒多久，所以很忙，我爸也要忙工作，所以陪我最多的反而是外婆和小舅，在我的記憶裡，外婆從來沒有年輕過，因爲我來到這個世上時，她已經老了。
老了的外婆，和長大的我，中間隔着二十多年的時光，我哭着哭着再也忍不住，好幾次哽咽得喘不過氣，樑笙和楚靳應該已經猜出了是什麼事情，樑笙伸手擦拭我的淚水，我撲進他的懷裡痛哭起來。
我和簡歆打了一個電話之後，便趕去機場買了最快的一趟航班機票，樑笙和楚靳纔剛來上海，又得跟着我們回去，我啞着嗓子對樑笙說：“要不你在這裡休息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飛來飛去的也挺累。”
樑笙握着我的手：“不累。”
我此時也無心再去糾結這些問題，一路上我都是在流眼淚，偶爾也會忍不住跑到洗手間裡去哭，因爲坐在座位上哭引來大家的注意確實不好，到了海城以後，我直接打車往江城趕去，江城那邊沒有機場，所以必須從海城轉車。
越靠近江城，我越覺得難受，打開車窗，風呼呼地吹在我的臉上，彷彿是要將我的眼淚擦去，可是我卻莫名地想到了外婆那蒼老的手，眼淚更加洶涌起來，樑笙從頭到尾只是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他此時是我唯一的安慰了。
路上，我接到了我爸的電話，雖然小舅沒有告訴我媽，但是是必須告訴我爸的，我爸現在相當於全家的一家之主，按照我們那邊的風俗，總得有人來料理後事。
得知我已經到了江城之後，我爸頓了頓：“好。
”
住在這些小區裡，不像小時候在鄉下，人去世了要弄靈堂，我從下了車開始就一直在拼命地跑，想快點到家裡，門沒鎖，一推開就看到了有人在擡着我外婆正走出來。
“這些是殯儀館的人。”我爸抽着悶煙，對我說。
“要火化？”我的眼淚再次氾濫，我都不敢去掀開那蓋着外婆的白布，我很想看看她，可是我知道看完之後就再也看不到了，所以我害怕看她，在白布的上面，壓着一個相冊，我認得出那是外公的相片，一直被外婆放在牀頭的，我知道外婆一直都很想念外公。
小舅點點頭：“嗯，土葬的話很難，這邊不允許了。”
外婆曾對我們大家說，她死後要跟外公葬在一起，下去了跟外公說說我們這些晚輩的生活，我咬着脣，使勁地憋着眼淚，不讓自己哭出來，不然話都說不出了，我點點頭：“好，會跟外公葬在一起吧？”
“嗯。”我爸看了一眼跟着來的樑笙，他沒有說什麼，掐滅了煙以後便跟着殯儀館的人走了，所有的殯葬流程都將交給殯儀館處理，眼看着外婆被擡着下樓了，我終於忍不住喊了一句：“外婆！”
我知道外婆再也不可能笑着應我一句“言言”了，我爸回頭看了我一眼，從不流淚的他此時眼睛裡也是淚水打轉，我不知所措地站在沒了外婆的家門口，這裡一下子變得好陌生，我媽媽不在這裡了，我爸也不在這裡，外婆走了，以後小舅不知道會不會還守着這裡，可是曾經那麼溫馨的家，此時寂寥得像一片廢墟。
我打了一個電話給袁玉珊，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打給她，有些凌亂地報了我外婆去世的消息之後，袁玉珊說出了這輩子我覺得最心寒的話，比起劉楠皓的事情來說，這番話纔是那麼的沒有人性和良心，袁玉珊那邊是喧鬧的音樂聲，她問：“關我什麼事？”
“你叫了她那麼就的外婆，難道不應該來送送她？”我質問，如果不是因爲外婆生前也是那麼地喜愛過袁玉珊，我壓根就不會想聯繫她，我只是想讓外婆曾經疼愛過的人，最後送她一程，不枉費她也對袁玉珊那麼的慈愛過。
袁玉珊冷笑一聲：“不送，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別煩我，我現在有事。”
說完，袁玉珊掛了電話，我氣得渾身發抖，這個女人真的是已經沒心沒肺了嗎？那麼之前和劉楠皓來看外婆什麼的，純粹就是爲了刺激我？連一點真心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