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平離開金鑾殿,走出皇城,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感覺有些手腳發軟。
總算是過關了,張家算是度過了這一劫難。
說起來慢,其實從張俊平穿越過來,吸收消化前身記憶,瞭解事情經過,做出決心,一直到從皇城出來,才僅僅過了不到三個時辰
這短短三個時辰,張俊平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太刺激了!
後世見慣了大場面的張俊平也大呼刺激。
這短短不到三個時辰,張俊平耗盡了腦力,也耗盡了體力。
從拿下要債的青皮,到滅殺賭坊,再到上朝請罪,都是一場賭博。
張俊平賭的是帝王心術。
賭的是真宗皇帝趙恆不會殺自己。一旦殺了自己,或者處罰自己,必然會引起其他權貴世家兔死狐悲。
歷史上,張令鐸的女婿,那位秦王趙廷美數次造反,皇帝都沒殺他。也沒有因此牽連張家。
這不是皇帝仁慈,而是邀買人心,太祖皇帝說要和張家等開國功臣共享富貴,這纔過去多少年?
大宋開國五十多年。
太祖皇帝酬功酒宴上排名第三位的張家,曾經的皇親國戚,已然落魄到如今這般田地,如果真宗皇帝趙恆再處罰張俊平。
讓天下人怎麼看?
讓那些開國功勳怎麼看?
讓那些皇親國戚怎麼看?
拼着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的精神,張俊平選擇了一搏。
輸了,一切介休,就當他浪費了閱文集團一張寶貴的穿越名額。
贏了,張家就能再富貴三代,也不枉他穿越一回。
“郎君,太好了,你可出來了!”一個僕人打扮的年輕人衝上來,驚喜的喊道。
“阿貴,你怎麼來了?”張俊平認識來人,是管家張福的兒子。
“阿爹讓我過來盯着,有什麼事,好回去報信!”
“嗯,那好,你回去告訴福伯,我無事,張家也無事了!”張俊平點點頭。
“郎君不回去?”
“我先去一趟楊府!”張俊平苦笑道。
剛剛在長街之上,自己使詐打昏了楊文廣,於情於理都要去看望一下。
“小人這就回去報信!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阿貴興奮的答應一聲,轉身一溜煙的跑了。
楊家和張家差不多,楊家上一代家主楊延昭也已經過世,此時楊府是楊文廣當家做主。
來到楊府,楊文廣早已經醒過來。
張俊平那一腳看似厲害,其實並不嚴重,楊文廣被擡回楊府,一時片刻就醒了過來。
“楊家哥哥,小弟方纔在長街上,迫不得已使詐傷了哥哥,今特來請罪!”張俊平雙手抱拳衝楊文廣深深鞠躬道。
原本還有些惱怒張俊平使詐,壞了楊家名聲,現在見張俊平過來賠罪,又坦言自己使詐,楊文廣心裡的那點氣也就消了。
“張家弟弟,不用多禮,這事不怪你!哥哥明白,你我功勳武將之家,都不容易!”楊文廣上前扶起張俊平。
大宋重文輕武,對武將壓制的厲害,武將之家都在夾着尾巴做人。
很多武將之家乾脆專做文官。
比如張家,張俊平的父親張建業就已經轉了文官。
也正是因爲張建業棄武從文,今天朝堂之上,李迪,向敏中才會幫張俊平說情。
“是啊!都不容易!”張俊平嘆了口氣。
“張家弟弟,你身上的傷……”楊文廣這才發現,張俊平胸口的傷還在滲血。
“無妨,我輩武將,身上的傷疤那是功勳,身上無傷的武將那叫武將嗎?”張俊平毫不在意的灑然一笑。
“那也不行,叫郎中過來!”楊文廣忙叫郎中給張俊平包紮。
“楊家哥哥,暫時還不能包紮!這傷口還有用處!”張俊平謝絕了楊文廣的好意。
告辭出了楊府,張俊平沒有回家,而是來到外城的劉府。
有人說,別逗了,堂堂皇親國戚,皇后的孃家怎麼會住在外城,事實上就是如此。
不止劉美住在外城,就連當朝宰相丁謂、王欽若都一樣住在外城,實在是內城的房價太高,高到皇帝想要擴建皇城,都因爲付不起拆遷費,而最終只能斷絕這一想法。
這一次,劉家算計自己家,目的自然不會僅僅是爲了錢財,而是爲了張家那套在馬行街的大宅子和甜水巷的別院。
這樣的宅子,根本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住在馬行街的無一不是鉅富、高官,豪紳。
“張家,張俊平,張伯安請見劉都指揮使!”張俊平站在劉家門前大聲喊道。
“嚷嚷什麼?”一個門房走出來,看到滿身鮮血的張俊平,嚇得一哆嗦。
“老……老爺還……還沒有回來!”門房哆哆嗦嗦的說道。
“如此,某在此等他!”
張俊平眼睛眯起,嘴角掛上迷之自信的微笑,雙腿微微分開,與肩同寬,雙手往後一背,胸膛挺得筆直,不動如山的站在劉府門前,任由胸口的鮮血慢慢滲出。
這是後世部隊上,標準的站姿。
雙腿分開,挺胸收腹,雙手背後,整個人都會顯得精神抖擻,英姿颯爽!
“好一條漢子!”有路人大聲稱讚道。
“是啊,好一條漢子!”有人跟着附和道。
“這是誰?怎麼站在劉府的門口?”又不知道情況的,向旁邊的同伴詢問。
“你不知道?這是張家的小郎君,剛剛守孝回來!
聽說劉家三衙內坑了張家的家產,估計這是討說法的!”立刻就有消息靈通者,給他科普剛剛發生在汴梁的大事件。
“你們還不知道?張家小郎君,剛剛帶着人把四海賭坊的人全部殺了!”另外有人在旁邊補充了一個更爲驚人的消息。
“殺得好,那些地下賭坊,慣會害人,多少人家就是被他們坑騙,落得家破人亡!”
“我知道,我知道,張家小郎君和楊家小郎君在長街上,大戰了三百回合,打的那叫一個天昏地暗!
你看看,張家小郎君胸口的傷,就是楊家小郎君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