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第二天早上他們要出去的時候,又被攔住了。
這次是出殯的隊伍,沒想到那幾戶人家竟然會同時一起出殯,這樣一來隊伍非常的長,要等好一會兒才能走完。
想想也是,這雪災鬧得幾戶人家家裡的人都是同一時間去世的,肯定要同時辦喪事啊,又不像喜事可以換時間。
說實在的,這大正月的遇到這種事也是很讓人難受了,都是剛過完年心情正好的時候,遇到這種天災,家裡還死了人,真的讓人很不願意接受。
幾家一起辦倒是省了村裡人一家家的去弔唁吃席了,直接一起張羅就好,省了很多時間。
而且他們村的墳地還都在一個方向,所以出殯也是一起的,幾乎一個村的人都出來了,隊伍可不就長了嘛。
等送葬的隊伍過去時間也已經到了十點了,他們趕緊趁着路上沒人出了空間,繼續往東趕路。
路上的雪還沒化,又有很多高低起伏的坡道,走起來速度真快不了。
一直到五天以後他們都走到了湘陰縣,現在屬潭州地界的荊湖南路。
因其地居湘水之南,故名湘陰。
這邊雖也下了凍雨,卻比他們路過的地方好多了,溫度也升到了十來度,就是地上泥濘,更不好走了。
他們準備在縣城停留一天,補充一下物資,之前買的米不多了,因爲不能一次買太多,他們幾個又飯量大的緣故,所以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之前在北方買的麪粉和收的粗糧倒是還有不少,只不過他們不太會做麪食,粗糧又不喜歡吃,除了之前路過的時候送給災民的,一直都放着沒動。
那麪粉也就是吃了幾次麪疙瘩和攤蛋餅,饅頭什麼的他們根本不會發面。
所以他們準備在湘陰縣城多買些大米,到時候分頭去幾個糧鋪買就可以了。
一進縣城他們就發現,縣城裡的人在外面走動的很少。
傾妍用神識朝幾家酒樓茶館兒的探查了一下,發現竟然都關着門沒有做生意,裡面也沒有人,連掌櫃的和夥計都沒有。
這可就不對勁了,就算是過年回家了,現在也已經過了初五了,今天都初十了,店鋪怎麼也要開張了吧。
可這整個縣城蕭條的很,益陽那邊大年初一的客棧那條街都比這熱鬧。
那邊的店鋪雖然關門了,隔着一條街的地方至少有不少人家的爆竹和歡笑聲,比這邊可有人氣多了。
他們本來想着在客棧住一宿的,現在都關着門,那就只好離開了。
他們沒有在城裡多待,而是直接從另一個城門出了城,因爲中途沒有停留,讓人以爲他們是從城中路過的。
剛剛用神識查探的時候,她也順便看了一下城裡最大的幾家糧鋪。
幾家糧鋪也都沒有開門,甚至她還發現糧鋪裡面不光是沒有人,連貨物都已經清空了,看着就像是不幹了一樣,裡面空空如也,這就更不對勁了。
若不是城裡的那些百姓人家裡面的普通百姓們都在家裡待着,縣衙裡的官吏們也在正常辦公,還有四個城門也各有士兵在把守着,他們還以爲這是一座空城呢。
既然買不了東西,也入住不了客棧,那他們肯定是要離開的,不過他們也不準備離得太遠,想要看看這邊究竟是怎麼回事。
所以準備去縣城最近的鎮子上先去買一些糧食,然後找個沒人比較偏僻的地方,回空間裡盯着。
當然他們也可以找個地方把木屋拿出來,反正有火靈石在,也不怕住着不舒服,只不過這邊沒有什麼山谷一類的,都是村鎮和大路小道,容易被人發現。
反正醜醜可以在空間裡盯着這邊,其實也完全沒有必要來回折騰。
其實金陽也可以從空間裡頭看到外面,只是要距離近才行,所以只要他們在這附近就行了,這樣醜醜和金陽可以輪換着盯着,也輕鬆些。
就這樣,他們駕車離開了縣城,繼續往東走,到了離得最近的一個鎮子。
這個鎮子就在湘陰縣城的正東,叫做花石鎮,因爲離着縣城很近,所以很是繁華,人口多店鋪也多,光是主街上就有兩家賣糧的鋪子。
他們進鎮子之前就分成了兩組,準備分頭行動去買糧食。
傾妍和金陽去西頭這家,醜醜帶着黃金去東頭那家。
傾妍他們是趕着牛車去的,醜醜他們則是先找了個地方弄出來了一輛人力推拉的板車,直接拉着過去的。
到時候出了這個鎮子再收進空間就行了,他們是從鎮子西邊進的,會從東邊出去。
傾妍和金陽停好車就抱着元寶進了糧鋪,掌櫃的和夥計看到他們就迎了上來。
“客觀可是要買糧?”
掌櫃一臉笑意盈盈的招呼道。
傾妍和金陽點了點頭,看了看裡面的貨物,發現這店裡的貨也不是很多,只擺了屋子的四分之一,也不知道是不是剛過年還沒來得及去進貨。
金陽走到擺樣品的米桶那裡,用手捏起幾粒米看了看,見還挺新鮮,是新米,就對掌櫃的道:“不知這大米我們最多能買多少斤?掌櫃的應該也知道這段時間天候不好,我們想多買些回去放在。”
掌櫃的一聽就一臉瞭然的道:“是要多買些,這天是陰晴不定忽冷忽熱的,不過,朝廷規定普通百姓一次買糧不得超過二百斤,多了就要有衙門出具的文書了。”傾妍和金陽交換了個眼色,金陽對掌櫃的道:“那就請掌櫃的給我們秤二百斤大米吧,秤好還要勞煩小哥幫我們搬到牛車上。”
掌櫃的笑着應下,“這是當然,給你們搬出去是應當的,只要在鎮上我們都可以送貨的。”
一邊指揮着夥計把裝米的麻袋搬下來,一邊對他們道:“現在的米價是五文錢一斤,兩百斤正好是一兩銀子。”
傾妍挑了挑眉,並沒有說什麼,直接從荷包裡掏了一兩銀子遞給他。
還順便打聽了一下這湘陰縣城的事,“我們本來是想在縣城裡買米的,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那縣城的鋪子都沒用開門,掌櫃的可知道是什麼原因?”
聞言掌櫃的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走到門口看了看,見外面沒什麼人路過,又走了回來對傾妍道:“你們是從外地來的吧?”
傾妍點點頭,“掌櫃的見多識廣,一下子就看出我們不是本地人了。”
這就純粹是恭維了,就他們這口音只要不是聾子,第一時間都能聽出來不是本地人。
金陽也道:“那縣城裡邊不但鋪子全都關門了,街上也沒有人,若不是城門沒有封禁,我們還以爲出了什麼事了呢,嚇得都沒敢停留就離開了。”
掌櫃的嘆了口氣才道:“哎……這不是西邊遭了雪災了嘛,上面下了命令讓賑災,還不能是銀兩,要糧食被褥和柴炭,就把城裡和周邊鎮子的都徵走了。”
傾妍驚訝的道:“都給徵走了?那你們這些商家豈不是虧死了?”
掌櫃的一愣,然後笑着擺手道:“姑娘誤會了,這東西不是白拿走的,是給了銀錢的,只不過給的都是平時賣的最低的價錢。
本來不少商家還想着趁過年能漲點價,多掙一筆呢,結果沒想到朝廷都給徵收走了,這下那些大的糧鋪貨空了又剛過完年沒有地方去進貨,就有些不樂意,這不就把鋪子給關了嘛。”
傾妍聽出來了,掌櫃的這意思是,那些商家不滿官府強行用低價徵收了他們的東西,有些鬧情緒,這是在搞無聲的抗議唄。
也不對呀,這朝廷徵收的物品也就是糧食被褥柴炭什麼的,這些東西是爲了保證災民的溫飽,這點她能理解,可那些客棧酒樓茶館的,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傾妍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問了。
掌櫃的看了她一眼後才說道:“你們是外地來的不知道,那縣城幾家大的店鋪都是一家的,都是夏員外家的。”
這次換成傾妍愣住了,好嘛!原來整個縣城的大店鋪都是一家的,這夏員外家還真是個大戶呢,這在縣城算是搞壟斷了吧。
客棧,酒樓,茶館就算了,連糧鋪,布莊和雜貨鋪都是一家的,這可都是民生,這也就是現在啊,擱在後世誰敢這麼幹,上面第一個就不同意。
這都壟斷了一個縣城的經濟了,到時候想要搞點兒什麼事,那簡直太容易了。
傾妍想到什麼又對掌櫃的道:“那朝廷只徵收了縣城裡面的鋪子嗎,看樣子並沒有波及到這鎮子上啊。”
掌櫃的嘆了口氣搖搖頭道:“怎麼會沒有,我這鋪子裡之前的糧食也都被徵收走了,只不過對我們這些小店來說,賣給誰不是賣呀,不像人家大鋪子,人家存的貨是我們的多少倍,我們就是直接都賣給官府也不會虧。
現在這店裡的東西是我這兩天又去東邊遠一點的村子收上來的,不然也是沒有貨賣的,總不能剛過完年就缺貨關門吧,那以後生意也不好做了。
傾妍理解的點了點頭,也總算知道這米價爲什麼比之前要偏高不少了,雖然他們不缺銀錢,基本上不在乎價格的問題,不過糧價她還是記得的。
之前一斤大米是三文錢,現在變成五文錢一斤了,這可是漲了六成的價格,算是漲得挺多的了。
不過也看得出來,這大米確實是今年的新大米,而且這邊的大米都是種兩季的,之後收的一季稻米距現在也沒多長時間,所以也算合適,比較新米可比陳米好吃多了。
掌櫃的也是見他們痛快的買了這麼多,也沒有講價,纔會跟他們說起這些,不然的話,妄議朝廷的事那還是很危險的,不定哪句說的不對,就給自己惹禍上身了。
知道了縣城那邊異樣的原因,傾妍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失望,之前她還猜測是不是出現了什麼靈異事件,或者是像之前一樣,遇到了什麼劫匪圍城這些人才不敢出門呢。
沒想到只是商家在搞抗議而已,這也算是比較溫和了,至於那些城裡的百姓爲什麼不出門去街上,其實也好理解,外面剛下過雪和凍雨,地上溼乎乎的,就算溫度升上來了,在這邊來說溫度也不算很高。
十來度的溫度在北方來說是春天的溫度,在這邊那還是妥妥的冬季,又溼又冷的,又沒有什麼可看的,連店鋪都關着呢,還不如在家裡待着,至少暖和些。
要知道南方這邊不比北方,北方雖然冷,颳風下雪的,可人家那邊有皮毛和棉衣啊,那邊動物身上的皮毛也厚實,穿在身上也暖和,只要不是站在外面風口處待着,根本不會覺得多冷。
在屋裡面更是有爐火和火炕火牆,還是比較舒服的。
南方這邊就不行了,天冷的話只能是穿了一層又一層,就算是皮毛也都不怎麼保暖,還沒有棉花,在屋裡也只能靠碳盆兒取暖,而有那麼買不起炭的,就只能是自己燒柴火,就算是燒着,他們屋裡頭不夠封閉依然是陰冷陰冷的,難受的很。
就像現在,傾妍抱着元寶在這糧鋪裡面站了一會兒,都覺得手和臉溼乎乎的冰涼,真的是從骨頭縫裡透着冷的感覺。
就這她還是抱着元寶這個小火爐呢,不然估計全身都得凍透了,就看掌櫃的也是一邊跟他們說話,一邊還不停的搓手,就知道他也挺冷的了。
可能是怕着火的緣故吧,糧鋪裡面只櫃檯裡頭放了一個炭盆,別的地方都沒有放,這麼大的屋子,溫度可想而知,還不如外面暖和呢。
買完糧食也打聽完了消息,他們就準備離開了,夥計和金陽一起把兩麻袋米放到了牛車後面的箱子上,就朝着東邊兒去了。
準備迎一迎醜醜他們,若是也買完了就和他們一起離開鎮子。
結果等他們快走到東邊那家糧鋪,醜醜他們還沒有從糧鋪裡出來,板兒車就停在那糧鋪門口,醜醜和黃金還在那鋪子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