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抽打的明明是她,爲什麼他卻感到自己痛得無以復加呢?
她滿身傷口,渾身鮮血淋淋,可是他眼前一片迷糊,看不到她的痛。他只感覺自己遍體鱗傷,心尖上不停得沽出血腥之苦。
洛子煦渾渾噩噩的擡起持鞭的手,蕭雲下意識的咬緊牙,閉上眼睛,將臉偏開。
看到她這個樣子,洛子煦突然很後悔很後悔。
鞭子遲遲未落下,蕭雲無力的睜開眼睛,疑惑的看過去——洛子煦舉着鞭子,手懸在半空中,緊緊的凝注着她。
這個變態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停了好長好長時間,遠處隱隱傳來羣馬疾馳的聲音。兩人微微一滯,同時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就在眨眼之間,洛子煦手中的鞭子被一道不明的力量打落。
緊接着,便是熟悉的呼喚聲:“夫人——!”
“小姐——!”
沉風幾人用輕功帶着秀兒急速向這裡飛身而來,他們身後,是騎着大馬帶着一大羣官兵的道臺大人,以及洛子煦的人馬。
袁侍衛聞聲過來,站在洛子煦身後。
秀兒和呤月看到蕭雲被打得體無完膚,疼惜的驚呼一聲,雙雙飛撲過去,一個幫她鬆綁,一個脫下自己的外衣爲她披上。
“王爺,我家小姐到底跟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這般待她?”秀兒氣憤得瞪向洛子煦,哭着質問道。
“什麼深仇大恨?”洛子煦的內疚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憤然道:“她引誘本王的好兄弟,背叛本王,還恬不知恥的認爲自己無錯。論罪,你罪當萬死!這條命,本王先給你留着。等皇兄他們回來,讓你死得瞑目些!”
“煦王爺,你太過分了!”白錄和沉風生氣的盯着洛子煦道。
“大膽!”袁侍衛挺身維護道:“王爺千金之軀,豈容你們橫加指責?”
洛子煦甩袖轉身,在不同的眼光注視之下邁上馬車。
到了車上,他偏着身體對衆人朗聲說道:“太子玉牌流露民間一案事關重大,本王要帶領五個嫌犯回洛京,等太子歸來再當面對質。道臺,你去準備一輛刑車,將他們關押好了。”
“夫人傷勢嚴重。已經暈過去了。我們需要給她清洗傷口,再上點藥。”呤月無視別人,着急的對沉風和白錄說道。
洛子煦的人馬聞言。紛紛上前將他們圍住。那麼多的人,只拖延了這點時間,他們心裡都明白,這幾個人厲害着呢!如果不是這幾人急於脫身追過來,他們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但是王爺在眼前。他們就算拼命,也得表現出不害怕的態度啊!
“她暫時還不能死。道臺,此事交給你辦了。本王先回驛站,明早出發。”洛子煦殘忍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
袁侍衛領會了主子的意思,率領手下先行離開了。
沉風將蕭雲橫身抱起,冷冷的說道:“我們回先前住的地方等大人。”然後蹲身一躍。眨眼間從道臺眼前消失了。
“快快快,跟上。”道臺眼前一陣恍惚,定下神後。他急忙爬上馬背,揮着胳膊叫大家快點。
回到原來住的屋子,白錄火急火燎的往自己屋子裡衝:“我去找藥。”
“那我去燒熱水。”秀兒急忙停腳,轉身往廚房那裡去。
幾人忙碌了好半天,蕭雲終於幽幽醒來。
“小姐。你醒了?還痛不痛?”蕭雲一睜開眼,就聽見秀兒關切的問候。
“有一種藥膏。塗了之後身上不會留下疤痕,但是有很多藥材這個季節不易採摘,待我集採齊了,就馬上給你煉藥。”白錄急着安慰道。
蕭雲蒼白的笑笑,無力的問道:“我臉上是不是留疤了?”
呤月忙搖頭,解釋道:“沒有沒有,臉上的傷口少,保護好了將來會褪掉的,就是身上的……”
提到蕭雲白皙的肌膚上縱橫交疊的鞭痕,呤月不忍再說下去。那些傷口多且深,有些已經破開了,很難再復原。將來王爺看到了,肯定會心疼得不得了。他們保護不周,可怎麼向王爺是好?
秀兒別開臉偷偷綴泣,她恨不得那些傷全在自己身上。
“那我的腿還在不在?嗯?”心裡的陰影再次籠罩着蕭雲,她有些激烈道:“我到底有沒有缺胳膊少腿?”
“還在還在,都還在。”呤月寬慰的壓住蕭雲的手,在上面按了按。惆悵的轉頭看向沉風和白錄,他們皆是酸澀不已。她該是有多害怕,才擔心到這種程度?
“屬下沒能保護好夫人,還請夫人責罰!”沉風單膝跪地,請罪道。
蕭雲皺眉,用力說道:“快起來!你們快把他扶起來。我又沒有斷手斷腳,只是受點傷而已,你們也太誇張了!”四肢健在,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幸運,沒什麼比這個更好的了。至於那點傷,那些疤,蕭雲無所謂,“當是紋身好了。”
“紋身?”幾人茫然不解。
不過氣氛總算是緩和過來了。
“小姐,秀兒現在去收拾收拾,我們連夜逃走吧?”秀兒說道。
“我們若是逃走,那可就真的說不清了。”呤月反對道。
沉風和白錄贊同呤月的意思。
蕭雲掃了掃他們三人,心下明白,他們想回洛京。
“那我們該怎麼辦?”秀兒六神無主的看着他們。別看她年齡是幾人中最大的,可是成天窩在統領府後面的小院子裡,見到的人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遇到事根本拿不了主意。
“夫人意下如何?”靜默片刻,沉風問蕭雲。
白錄和呤月錯愕,沉風這麼問夫人,是想由着她嗎?白錄急忙說道:“我想起趙王府裡還有幾味可以用來製作祛除疤痕的藥。”
秀兒擔憂道:“那我們是要坐着囚車回洛京嗎?小姐身體底子弱,現在又遍體鱗傷,哪能吃得了那風吹日曬的苦?”
“回洛京吧!”蕭雲雙眼沒有焦距的盯着天花板,聲音不大不小,語氣卻異常堅定。當她憑着回憶去勾勒那張傾世的容顏,心底有一股瘋狂的思念瞬間淹沒了她所有的直覺,在她的身體裡無法控制的蔓延。
等他們到了洛京,趙長輕差不多也該到了。
那時,再想別的事情吧!
現在,她只想看到他。
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