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婉露忽然‘噗通’一聲跪到地上,痛下決心道:“臣女願效仿太學大人與平真公主,與趙王的妻子共侍一夫。”
衆人始料未及,御王皺起眉頭,沉聲喚道:“婉露?”
他們是戰敗國沒錯,但是洛國先祖皇帝有錯在先,他們大可不必敗得如此沒有尊嚴。
“女兒心意已決,父王莫再相勸。”婉露堅定地看着御王。
“婉露公主,不管你聽誰人說了什麼風言風語,朕要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在我們洛國,自建國以來,從未有過‘平妻’這一法案,平真公主貴爲公主,怎會與別人齊肩,共爲正室?這像話嗎?趙太學的正妻,從來只有她一人。”洛帝語氣頗爲不悅地說道。
民間有流傳‘平妻’的說法,有些商賈之家因爲家族利益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是在洛國的律法上,從來不承認‘平妻’的地位。平真是先皇最疼愛的女兒,她執意要嫁給已有正室的趙仕寅,先皇拗不過她,最後在趙家的族譜上抹去了正室的名字,改成了平真。
嚴格來說,‘平妻’只是平真一廂情願用來安慰自己良心的說法。
平真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趙太學在袖下按了按平真的手背。這是他們兩人共同犯下的罪過,理應由他們一起來承擔。
“那……”眼看着徹底沒希望了,婉露索性豁出去,置之死地地道:“臣女甘願爲妾。”
“婉露!!!”御王夫婦同時訝異地喊道。
洛帝和皇后相視一眼,皇后柳眉輕蹙。雙眸轉了轉,婉露雖然是戰敗國的公主,可是比起那個坊間出身的女子,她當然更寧願長輕娶的人是受過宮規禮儀教育的公主。如果婉露配不上長輕。那蕭雲就更沒有資格嫁給他!
略微思索了一下,皇后開口說道:“那倒不必爲妾,趙王被御封爲外姓王爺,除正室之外。還可立側妃。而且他們,尚未完婚。”
婉露的臉上立即浮出喜悅之色,“如此說來,一切還有迴旋的餘地?”
趙長輕怨惱地看着皇后,悶悶地說道:“後日便是我們的婚期。”越到緊要關頭,越易節外生枝,不知後日的婚禮還能否順利進行。
“什麼?後日?”皇后驚詫地看向趙太學夫婦,他們二人一臉迷茫的表情,顯然也是才知道。
“不管是哪日。他們還未完婚乃事實。”御王輕鬆愉快地說道:“敢問她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可否宣他進來與本王商談一番。或許。可以讓這位千金嫁到我們御國來。”
趙長輕雙瞳猛然縮緊,帶着怒懟逼視着御王,一字一頓地冷聲說道:“她只能嫁給我。”
御王被趙長輕突然散發出的戾氣攝住了。他的反應如此強烈,莫非。他與那位女子已經有了很深的情意?
那又怎樣?一切未成事實之前,就有挽救的機會。
“那爲何不讓她做側妃?沒錯,和親是我們御國先提出來的,可趙王當時並未反對,婉露才因此對趙王賦予瞭如此之高的期望。”御王拱手對洛帝請求道:“請洛帝宣召那位大人進來,臣下要與他好好商談一番。”
洛帝和皇后對視一眼,遲疑了一下,洛帝遺憾地說道:“那位女子的父親,並非朝中大臣。”
“非朝中大臣?那是商賈之家?”
洛帝和皇后一臉訕訕然,趙長輕直截了當地說道:“她是平民女子,雙親不在這個世間。”
“平民女子?”御王大爲震驚,愣愣然地眨眨眼睛,問道:“怎麼洛國皇族娶妻,隨隨便便什麼人都可以嗎?”
趙長輕直視着御王,惱怒道:“她不是隨隨便便的什麼人,她是小王要娶的女子,請御王不要以輕蔑的語氣指她。”
御王不以爲杵,很嚴肅的說道:“據本王所知,自古以來不論哪一國,王爺選妃都有着嚴格的標準,身世、相貌、才藝、品格,無一不需精挑細選。皇室血統何其高貴?豈能由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女子混淆?難道洛國不是如此?”
洛帝立即否認道:“趙王要娶的女子曾救過他的雙腿,這等恩情太重,所以朕准許破例一次。”
經過這樣一說,趙長輕娶蕭雲,似乎完全是爲了報恩。
婉露堵在心裡的那口氣終於釋懷了。
“原來如此!趙王真是重情重義之人,是本王錯怪趙王了。不過,一個平民女子,趙王欠她天大的恩情,許以側妃之位也足夠償還了。”御王說道:“在我們御國,若有人同爭一個心上人,三方無法達成一致時,可來一場比試,輸的一方自願退出。洛帝,你看可否這樣,讓那位女子和婉露來一場才藝比試,輸的人指爲側妃。”
“這個辦法不錯。”洛帝悻然說道。
趙長輕寒聲指明道:“這是洛國!”
御王輕鬆地說道:“但婉露是御國人,還是位公主。”
婉露聞言,及時開口請求道:“陛下,臣女方纔說過,趙王該由出色的女子相配,臣女願意與那位女子比試,若臣女輸了,願屈居她之下。”
“萬萬不可!婉露公主身份金貴,怎可屈居平民女子之下?不可,不可!”趙太學漠然說道。
婉露覺得這位未來公公是在替她說好話,不禁信心倍增。
御王開心地笑道:“哈哈,大學大人儘可放心,婉露自小學習琴棋書畫,在御國無人可敵,一介平民,豈是她的對手?”
“御王此言差矣。”洛帝眼裡覆滿了濃濃的興味,“我們洛國人才比比皆是,隨便挑一個出來,都能拿得出手。若婉露公主輸給了平民,有失顏面。不好,不好。”
他嘴上雖說不好,但是語氣在別人聽來,更像是在故意刺激婉露無論如何都要跟蕭雲比試比試。
趙長輕用埋怨的眼神看着洛帝。
御王果不其然地說道:“洛帝恐怕言之過早了吧?御國人在戰場上不如你們,在才藝上卻未必。想當年,你們洛國的開國皇帝正是因爲看過我們御國女子歌舞,纔會……嗯?”
御王點到即止,洛帝與皇后悻悻然垂眸,頓覺面上無光。
百年前,洛國開國皇帝看了御國皇后的表演,情不自禁地癡迷上了她,爲了得到她,不惜大開殺戒,血洗了御國都城。最終,御國皇后在他眼前自刎,他才醒悟過來。可是御國人的怒火已經被點燃,仇恨像埋下的種子,一代一代地傳了下去。洛國開國皇帝的懺悔,使得他留下了這樣的遺言:若最終洛國贏了,一定要和親,娶御國女子回來,以彌補他心中的遺憾,並且好好對待嫁過來的御國女子。
“那事已過去百年之久,還提它作何?”洛帝微惱道。如果不是先祖皇帝犯下了滔天的殺孽,他用得着在這裡受一個戰敗國人的氣嗎?
皇后見氣氛有些僵硬,便柔聲提議道:“正好後日兩國有才藝比賽,不妨讓她們比試一下,助助興也好。”
如果蕭雲輸了,想必她自己也會覺得自慚形穢,不配做正妃。
趙長輕不疾不徐地阻止道:“皇后娘娘,微臣答應過那位女子,終生只娶她一人。這件事,皇上已經應允了。”
“什麼?”皇后一怔,狐疑地看向皇上。皇上怎麼可能會答應如此荒唐的事?
趙長輕將希望投注到皇上那兒,等他說句話。
洛帝眼底的趣味正濃,一副看熱鬧的姿態。趙太學瞧他這幅模樣,不禁皺眉思忖起來。
“朕頭疼得厲害,還有一大堆國務等着朕操持,你們小輩的事,就交給你們自己來解決吧!”洛帝揉一揉額頭,假惺惺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兒女情長的事,就交由臣妾來主持,皇上意下如何?”皇后以爲皇上真的頭疼,便想爲他分擔一些。
“皇后就不必爲此事操勞了。既然他們不信,便依他們,比試一回又何妨?”洛帝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
御王見好就收,拱手感激道:“多謝洛帝成全。”
“皇上?”趙長輕似帶哀怨的眼神看了看洛帝。
洛帝單手支着額頭,暗暗給趙長輕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來人,宣蕭雲。”皇后即刻朗聲宣道。
趙長輕怨惱地看着衆人,心思不由得沉重起來。事態似乎正在偏離他預想的道路。即使皇上答應過他與蕭雲的婚事,但是皇上也說過,他不會明確地承認,更不可能在御國人面前承認。現在御國人來橫插一腳,無疑是給稍微有點好轉的僵局一個猛烈的打壓。他已經阻止不了什麼,爲今只有一計……
“報——!”須臾,太監跑來彙報道:“啓稟皇上、皇后娘娘,蕭姑娘已經離開皇宮。”
“離開了?”皇后看向皇上,希望他下個旨,讓蕭雲再返回宮裡來。
洛帝不耐煩地說道:“朕煩得很,內務之事,就交由皇后決定吧!”
他含糊不清的態度讓衆人很是不解。
按理說,趙長輕是皇上最器重的臣子,也是親外甥,只要他明令禁止趙長輕娶蕭云爲正妻,蕭雲的名字就絕對上不了趙家的宗譜名冊。
皇后與皇上夫妻多年,她瞭解皇上這麼做,多半是出於朝政方面的考量,既然這樣,那就讓她來決定吧!
“本宮覺得,還是將那位女子喚來,聽聽她的想法。或許,她與趙王想得並不一樣呢!”
就這樣,蕭雲在半路上被喊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