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催下崽兒

乒乒乓乓的鑼鼓聲喧天而起,只不過和去年不同的是,扛着的神像變成了雕刻在八里山中的那個三身三面相,釋道鼻祖外加個西方教聖人,遊行隊伍就像後世南方的宗族慶典那樣,甚至比那還熱鬧,前面吹喇叭打鼓扛旗的,後面舞龍舞獅子的,孩子捏着糖葫蘆跟在後頭蹦蹦跳跳的,在家貓冬貓了一個多月的紅雙城人似乎一下子全都冒了出來,大街小巷全都是人。

這個年對於東江來說,也是那麼非同尋常。

高朋滿座說的就是毛珏,那流水席,從三層的衙門小樓一直襬到院子裡,在院子搭上了茅草棚子,整個東江,六品以上武官以及所有文官都來了,真叫上樑不正下樑歪,毛文龍逃班,一幫傢伙學了個透徹,也都是帶上禮物坐着鹿屯島到這蠻夷之地來,搶着過年。

甚至遠在濟州島的沈世魁李九成都趕到了,要是這功夫,後金發動大舉進攻,估計沒幾天,東江就得陷落一半多。

還好,這時候皇太極遠在呼和浩特也不呼倫貝爾,就算打飛機,他也趕不回來。

而且今天,陳嬌也成了主角,內堂上,一套大紅打扮的跟新娘子那樣,端端正正的坐在毛珏右手邊上,提攜着禮物,一個個官佐先後進來拜年,她也是跟着一起受拜。

而且這次送來的禮物,不少都是以女性用品居多。

還有就是範文舉這個如今實際上的東江大管家今個也是重要人物,雖然沒有座位,卻也是站在毛珏一家身邊,跟着忙碌張羅着。

儒家文化薰陶下,華夏東方的政治就是這麼含蓄,一舉一動,甚至一杯茶,一杯水遞的動作都能象徵着某個政治意義,這麼多人放下手頭工作來拜年,爲的也是個再明顯不過的政治訊號,效忠!

老帥毛文龍意圖要退隱,而且看他的意思,告老還鄉後,似乎不打算待在東江,要回杭州老家了,徹底將東江交給自己兒子毛珏,可大家都知道,毛珏是個忙人,不在東江時候比在東江時候多,還是那句話,蛇無頭不行!毛珏不在東江時候,何人統領東江?

這就需要陳嬌了!

丈夫不在時候,夫人當家,在華夏也有這着悠長的歷史,就像萬曆初年時候,李太后主後宮,支持張居正新政,創造了萬曆盛世,還有李自成,李闖王狗帶之後,跟隨他夫人高桂英的部衆甚至超過了李自成內定的義子繼承人李雙喜。

和李太后張居正模式一樣,毛珏不在東江時候,總管東江的是範文舉,而諸將效忠的目標則是大夫人陳嬌。

至於爲什麼是陳嬌,那也是沒辦法,素衣出身太低,不能服衆,而且她性格太過柔弱,餘樂兒性格太跳脫,也不是個當家的主兒,阿德蕾娜倒是行,不管手腕,能力,甚至威嚴在東江都很很高,奈何她最大的弱點,西方人出身,引爲智囊可以,當家也是不能服衆,況且毛珏也需要她在身邊出謀劃策。

只有陳嬌,身世上是杭州大族之後出身,家族中還有當朝大官,性格也是穩重堅毅,關鍵時刻壓的住場子,遇到事情了也不會驚慌失措,擔當的起東江大任。

說句不好聽的,甚至需要時候,陳嬌還要負責除掉範文舉,像當年呂后誆韓信那樣除掉有異心的任何大將。

東江諸將也不是傻子,早在毛珏自倭國回返時候,毛文龍已經放出了點口風,這個模式既定,他們自然是忙不迭的也趕來效忠,表示願意尊從這個模式,忠於將爺!將爺不在時候,咱就忠於夫人!

不過這幫傢伙算是被毛珏給慣壞了,油嘴滑舌的真叫有的是,這不,文孟這貨剛下去,孔有德這貨就抱着一對兒通紅的珍珠鴛鴦枕上了來,撲騰的砸在了地上磕着頭。

“義父大人,將主爺,夫人在上,小的給您拜年了!一對兒珍珠鴛鴦枕,恭賀將爺大吉大利,龍精虎猛,早日爲咱東江,誕下小將爺!”

毛珏的嘴皮子禁不住抽搐了下,果不其然,這頭,俏面緋紅的陳嬌把腦袋再一次低了下來,她這兒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爺子一個白眼外加個大大的一個冷哼,那表情,就如同隔壁孩子考了一百分,你考不及格那樣。

還真是現世報,前一陣子,毛珏還用繼承人這一藉口,折騰的豐臣秀長死去活來的,反過頭來,他又開始被自己麾下諸多將領還有老爺子給催的慌了,一羣禽獸,這個抱着荷葉合歡對瓶,那個送翠玉虎頭對環的,沒個開口都是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先前兩次還害得毛珏被老爺子柺棍狠狠搓了幾下,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鄙夷白眼。

要說按照毛珏這個身體的年齡,他也不過才大二大三,後世二十八九三十才下崽的有都是,他是根本不急。可這個時代不同,有了健康的男性繼承人才是家業興旺的根基,更別說他毛珏如今算是一苗單傳,北毛幾乎都在遼陽死光了,南毛宗親他毛珏又看不上,說句不好聽的,萬一他有個好歹蹬腿兒了,偌大的東江就會分崩離析,因爲沒有下一個人有足夠的威望去震懾諸多驕兵悍將,就算毛文龍都不行。

因爲他沒有兒子,沒有未來讓諸將繼續效忠倚靠。

而且毛文龍心裡也擔憂着另一點,自己三十好幾了,纔有毛珏這一根獨苗,如今他都睡了四個姑娘好幾年了,到現在一點兒下崽兒的意思都沒有,不會是有病吧?

這麼撮合毛珏和陳嬌,一方面是毛文龍自己想要退休了,把自己的影響撤出,徹底讓毛珏掌握這東江,一鳴驚人封侯拜相,促成這男主外女主內局面,另一方面,也是有這方面的原因,就算四個都不會下崽兒,這第五個總行了吧?在他毛文龍歸隱之前,毛珏怎麼都得給他崩出個娃來!

不過要是毛文龍知道實情的話,估計打死毛珏的心都有了,和素衣偷偷摸摸時候她太小了,和阿德蕾娜偷偷摸摸時候在打仗,萬一有了孩子還怎麼打,櫻姬是女侍衛,還得帶護衛親兵,爲了工作當然得先不要孩子,於是乎,走哪兒毛珏都帶着根羊小腸,號稱古代杜蕾斯的東西。

至於餘樂兒這妞純粹是自己不爭氣,毛珏打仗時候她都快東跑西顛玩瘋了,就算被扣下幹些羞羞的事情,也是我給你兩分鐘那種,能有機會纔怪。

這頭毛文龍眼睛發紅的希望能抱上孫子,那頭看着沈戎這夥乾脆拎着個暖絲珍瓏搖籃上來了,毛珏嘴皮子也真跟抽的中風了那般,終於,這貨在心裡頭一次認真的思考起來,是不是該要個孩子了?

今天也終於算是他幸運時刻到了,沒等沈戎這貨抱着搖籃上來,那頭,衙門了銅鐘猛地響了起來,噹噹噹連響了十二聲,緊接着,門外執守的毛槊,櫻姬一同歸來,盔甲上帶着雪花的猛在堂下軍規拜見着。

“將爺!子時已到,鄉老百姓們已經聚攏衙門口,等待將爺新年祈福訓示。”

可算有了個解脫,不用再看着毛文龍的恨鐵不成鋼的白眼了,毛珏是在陳嬌的驚呼中,連跑帶顛的拽着她小手出了門。

外面,滿天雪花還在飄舞着,一棟棟林立的紅色二三層小樓,在大雪中,倒是有了種俄式建築的感覺,紅雙衙門也差不多,臨街的木堡牆上就開有那種西式的陽臺,不用出衙門,推開陽臺門,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的紅雙城市民扛着三面神像,舞着龍與獅子,此時也是匯聚在了衙門前。

看到毛珏出來,一瞬間,剛剛還喧囂的人羣轉眼變得死寂,寂靜的就像寒冬中的漫漫長夜那樣,武力上毛珏先讓他們挨頓削,文治上,毛珏一手演化了如今的紅雙城,天命上,就在兩個月前,毛珏活生生展現了一手神仙在陸,如今,他毛珏就是這些流民的神!

還是頭一次跟隨着自己丈夫,在千萬人面前露面,手握在毛珏熱乎乎的大手中,陳嬌心跳的厲害,同時卻也是一種自豪感在胸口縈繞,這纔是真正的大丈夫,騎最烈的馬,斬最悍的賊,令千萬人俯首,相比之下,當年她在江南見到過,那些無病呻吟,滿口大言的書生士子,簡直比女人都不如!

情不自禁,她又是挽住了毛珏的胳膊。

千萬道目光匯聚一身,毛珏卻早已經習以爲常,甚至還很甘之如飴,站在陽臺,眺望着下面那雪花覆滿的一頂頂狗皮帽子,他是先清了清嗓子,旋即猛地把拳頭揮了出去。

“神佑我東江!蠻荒之地,披荊斬棘,讓紅雙城屹立在大地之上。”

“做到了這一切,你們都是好樣的!”

隨着毛珏忘情的演講,興奮而誇張的動作,一個個紅雙城民,臉上也流露出了喜悅與驚喜。

…………

這一特殊的新年,對於東江的政治格局變化很大,不過對於毛珏府上來說,最大的變化莫過於酒窖空了,然後各個客房裡扔滿了滿身酒氣,呼嚕聲跟豬一般的將軍們,守歲到十二點,爲苦葉鎮的市民們發表完了新年感想,這個年宴是終於散了。

整個府都處在一片昏暗中,就連正房也不例外,只不過在那兒大鏡子的前面,一雙眼睛依舊明亮的倒映在其中。

頭上的金釵卸下,滿頭秀髮亦是垂放在了背後,穿着潔白的絲綢裡衣,陳嬌的心頭卻是撲騰撲騰跳個不停。

這算起來,從和毛珏成親開始,這是第一次他睡在自己房中,現在還能聽到他均勻的鼾聲。

對於這個枕邊人,陳嬌心情還真是複雜的,自小生長在書香門第,文風之閭,對於這些粗鄙的武夫,她最開始是打心眼裡輕賤的,得知自己爺爺把自己許給了個武夫,還是在遼東苦寒之地最野蠻的那種,陳嬌最大的反應就是自暴自棄,跟着那吳家小妹東竄西竄,也是這個時候,飽讀詩書,富有才學的那吳公子出現了。

可接下來,她對毛珏最大的情感,就是恐懼了,只有真正體驗過被扔在水裡,絕望而無助的窒息感覺,才知道死亡是多麼可怕,尤其是還被父親祖父,整個家族拋棄了,被親手扔下池塘,天空中降着疾風驟雨,電閃雷鳴中,毛珏因爲憤怒而扭曲的臉龐,許久一段時間,都是她陳嬌最大的夢魘。

再然後,就是作爲兩個家族鐵血同盟的紐帶,萬里迢迢嫁到東江,心如死灰的聽天由命了。

不過到了如今,聽天由命下怨恨命運的心,似乎也平靜了下來,東江,和她想象中土匪窩那樣的,三言兩語不和拔刀殺人的生番之地似乎不一樣,這兒的人也有喜怒哀樂,也有溫情脈脈,也有朝氣蓬勃,而毛珏,也和臆想中那個霸道武夫,殺人不咋樣的冷血動物不一樣,是個外面英勇偉岸,可是在家裡卻是會犯二,有時候有點傻乎乎,可也會尊重,會疼人,有時候一舉會讓人怦然心動的小男人形象。

坐在牀榻邊上,看着抱着胳膊合着眼睛的毛珏,陳嬌的神情滿帶着複雜,許久,她忽然忍不住,伸手撫摸向了毛珏的臉龐。

可誰知道,這一剎那,毛珏的雙眸卻是猛地睜開,那雙眼睛明亮透徹,哪兒有一丁點睡意,剛剛的鼾聲,也不過他學着文孟那貨故意做出來的,在陳嬌不可置信的驚呼中,他是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下一刻,猛地扶住她纖細的腰身,毛珏是舉着她狠狠甩進了牀榻裡頭。

帳子被扯下,絲綢發出撕撕的破裂聲,一股子含糊不清的咿唔中,揮着鴛鴦通紅的肚兜被猛地甩出了牀榻,正好掛在了沈戎送的那個暖絲珍瓏搖籃子上,一對兒鴛鴦枕也是正正好好派上了用場,輕柔的託着一頭秀麗蠄首,幾起幾伏。

有詩道:江湖兒女幾多情,但喜春夜嗔日高!

這咯吱咯吱激烈的戰鬥中,門外卻是一雙老邁昏花的賊眼掛滿了笑意,拍了拍手上的積雪,毛文龍這老頭子笑呵呵從窗戶底下鑽出來,拄着柺棍顫巍巍的也是向自己的東屋走去。

然而,沒走兩步,這個曾經在死人血水裡泡過澡的老頭子,腳步也是僵在了那裡,臉上的笑容消退了下去。

牆面滿是雪的花樹下,四個黑影肩並肩,阿德蕾娜,素衣,櫻姬,餘樂一個不落,四雙眼睛怨婦那樣盯在了他這個當公公的身上,一瞬間,毛文龍都感覺後背發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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