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西方國家就是這樣,對自己一套標準,對別人又是一套標誌,天天高舉着人權民主什麼的,實際上自己比誰都專制不講理,這基因估計這就他們祖先帶來的。
就在這馬尼拉,三次大屠殺,至少六萬到八萬明裔喋血於此,可挨着這聖菲利普城堡,黃得功執行的絞刑纔開始了兩輪,城內就已經要受不了了,幾個西班牙騎兵打着白旗推開了大門,好像還滿是委屈,大主教昂多勒馬一肚子怒火的拎着根法杖跟了出來。
“將軍?”
反正勝券在握,八千職業部隊打這幾百人要是打不過,黃得功也就對不起毛珏這親自來招降拉攏了,聽着親兵的疑問,他是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咱們是禮儀之邦,聽聽他們要說什麼!”
前排士兵很是不情願,敵視的目光中讓開了道路,讓這些西班牙人得以走到軍陣中,不過另一頭的行刑卻沒有停止,又是幾個西班牙人被推上了刑場,其中還有着個年輕的女貴族,年輕女孩,修長的腿套着皇家海軍那種馬褲,健美的身軀上穿着帶着十幾顆勳章的馬甲,被捆着雙手,由幾個士兵看押着走上絞刑架。
要是後世,這樣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段有身段,英氣博博的皇家貴族女海軍,或許是不少二次元族的最愛,可在這兒,她只是大明的仇敵,一根粗壯的繩索毫無憐憫的勾在了她白皙的脖頸上,旋即又是被刷的一下勒緊。
估計是認識昂多勒馬大主教,女孩在顫抖與恐懼中,激烈的用西班牙語大聲叫喊着,明顯也是驚了下,大主教甚至加快了腳步,急促的向黃得功依靠着的桌子奔了過來。
“東方的異教徒,以主的名義!我要求你們馬上停止殘害基督徒的暴行!”
很令人遺憾,大主教的怒火,居然是通過個字正腔圓的南京官話喊出來的,馬尼拉的大明後裔已經血流成河了,跟在西班牙大主教身邊卻還有一個,而且還是個讀書人模樣,四十歲上下,頭上束着綸巾,身上卻是披着天主教的長袍子,顯得不倫不類。
在大明的血腥內戰中,大家都是黃皮膚黑頭髮,喊着同樣的話語,喝着同樣的黃河水,尚且不覺得什麼,可如今殺夷的對外戰爭中,這冷不丁一聲鄉音卻是分外的刺耳了,讓黃得功都是情不自禁的瞄着那人多看了一眼。
然而,那書生卻也是毫無愧疚,甚至連一絲波動都沒有,依舊是和西班牙人同仇敵愾那樣木怒視着自己。
不過黃得功也不是那種容易分神的玻璃心,僅僅詫異了下,甚至同樣一絲情緒波動都沒有,他是重重打了個響指。
“行刑!”
咯吱的聲音中,劊子手猛地搖下了槓桿,腳底下的活動板向下塌落,包括那個貴族女海軍在內,又是十個西班牙人拼命的踢蹬着腿掙着綁在身後的手,催死掙扎着。
不知道是老相好還是老相好的閨女,看着女海軍勒得青紫的臉,昂多勒馬大主教又是暴怒的咆哮起來,而這個翻譯官也是忠實的一字不差翻譯着。
“異教徒,你們在迫害的是我西班牙帝國海軍上將愛德華.堂.卡勒斯公爵的孫女!如果再不住手!你們的暴行將徹底惹怒西班牙帝國,到時候帝國的怒火將傾覆你們的首都,殺戮你們的平民,將你們的文明徹底毀滅!到時候,你們連後悔都沒處後悔去!”
西班牙人這語氣還真是狂妄的沒邊了,不過他們倒是並非沒有底氣的狂妄,美洲三大文明,印加,雅典,阿茲特克無不是滅亡在了西班牙征服者的手中,甚至幾百西班牙征服者,就征服了數千萬人口的阿茲特克,對於大明,西班牙人也一度列入到了征服計劃中,預計派遣兩萬西班牙以及薩克森僱傭兵,外加意大利弩手從廣東登陸,然後一路招納僕從軍,於兩年內攻下京師。
雖然說這個計劃在毛珏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不過西班牙人的計劃擱淺,客觀上卻也的確是爲大明免除了一場災難,要不然崇禎在北方打的血流成河,南方再被西班牙人久經戰陣的西班牙方陣鬧起來,依靠着南方腐敗到根的衛所兵絕對難以抵擋,賦稅斷絕,腹部受敵,征服雖然不可能被征服,可大明王朝或許就會早上幾年轟然分崩離析,讓清軍韃子更加容易的得手。
當然,這是對歷史上那個大明來說的,對於這個時空哪怕只統一了半壁江山的北明來說,西班牙人更像是肉,而不是征服者,所以聽着他的威脅,黃得功很是輕蔑的笑了笑。
“告訴那位蠻夷,作爲大明帝國的將軍,我很歡迎他來!我們的國家是以人頭作爲功勳,我會用上好的銀盤子來盛放諸位的人頭!”
黃得功那屠夫打量豬一樣的眼神,讓這位在西屬菲律賓地位至高無上的神棍頭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寒冷,東方是個謙虛的地方,眼看着海軍上將的孫女兒跟被釣上來的魚那樣,踢踏的上氣不接下氣了,這老傢伙也跟着急了,終於是放下了他高貴的身段兒,學起了西方的謙卑來。
“大明不是禮儀之邦嗎?像這樣迫害無辜的平民,就是貴國的禮儀嗎?你們對賽麗塔.堂.卡勒斯小姐這樣的淑女所作所爲,簡直就不是個有教養的紳士!閣下不感覺到羞恥嗎?”
“禮儀之邦?”
提到這個就一肚子火,火把中那猙淒涼猙獰的屍林到現在他都是歷歷在目,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來,黃得功暴怒的嘶吼道:“羞恥?”
“這場戰爭又不是我大明挑起來的!是你們先緝捕了我東印度公司的商人,還屠殺了我大明的僑民,甚至連女人孩子都沒有放過!閣下難道就不羞恥嗎?”
“大明的確是禮儀之邦!不過我們講究的是禮尚往來!既然汝等蠻夷把屠殺當做禮儀!我大明當然以屠殺作爲回禮!”
“可我們沒殺害貴國任何一個貴族吧!”
別說,昂多勒馬這一句話還真把黃得功噎住了,這個時代,雖然大明帝國身份等級遠沒有西方回貴族貧民那麼壁壘分明,可人生不平等還是深入人心的,足足噎了幾秒鐘,黃得功剛要怒吼着強辯過去,然而看着掛在絞刑架上香舌已經吐出去老長,已經快沒氣兒了的海軍貴族小妞,一股子詭詐忽然在他瞳孔中浮現。
咣的一聲槍響,手槍精準的擊斷了吊頸繩,已經快沒氣兒的貴族小姐吧嗒一下子掉了下來。
看着這妞揹着小手蹬了兩下修長的的大腿,迷糊的晃悠了兩下,終究是坐了起來,看的昂多勒馬是情不自禁的鬆了口氣,可還沒到等他抹一把額頭的汗珠子,黃得功再一次陰沉的哼了起來。
“人雖然可以暫時不殺,可也不是白放的,來之前你們不少西班牙蠻求饒都說會花錢贖買他們,你要把這個小妞帶回去也行,需要贖!”
“可以,你要多少錢?”
在西方,貴族在戰場被擊敗被俘虜並不可恥,甚至還專門形成了制度,昂多勒馬倒是毫不在意的點頭答應着,然而,黃得功的話卻是讓他禁不住哆嗦了下。
“本將不要錢,銀子我大明有的是,本將要糧食!”
目瞪口呆來了足足幾分鐘,看着黃得功再一次舉起了手槍,終於,大主教還是狠狠一咬牙,答應了下來。
“一言爲定,異教徒將軍!”
談判暫時談妥了,可是除了那小妞,掛在絞架上其他那九個西班牙人卻是徹底的涼了,僵硬的掛在了絞架上,淋漓下來的糞尿散發着難聞的氣味,被明軍解下,扔在了聖菲利普城堡的門口,又是十個西班牙人哭喊着被推上了絞刑架。
看着那略胖的明人翻譯也是跟着昂多勒馬沉默的重新向堡壘走去,實在忍不住,黃得功在後面鄙夷的搖了搖頭。
“爲虎作倀,數典忘祖!給蠻人當這幫兇,不怕祖先蒙羞嗎?”
“數典忘祖?”
聽着他的嘲諷,那個讀書人翻譯竟然轉身回過了頭來,還是那一副面淡如死的模樣,他居然是陰冷的反問起來。
“萬曆年間,陛下欲王呂宋,我家父祖鼎力支持,暗地裡積極聯絡,爲我大明張目,結果?西班牙人聯合土人殺了我們兩萬七千人!大明言爲一羣賤民下商動兵,不值!”
“崇禎年,西人欺壓甚重,不堪欺負,在下又去聯絡福建府,希望裡應外合奪下馬尼拉,結果在下連府衙都沒進去,被人罵做蠻狗,回來,這西人又屠了我們兩萬三千多人,剩下的也是被當做賤民!我們又沒看到大明!”
“這一次,西班牙人和土人再一次殺了我們兩萬一千人,這次徹底把明裔殺絕了!你們終於來了!可在下已經不想當個明人了!相信家祖也不會再願意做個明人了,數典忘祖什麼的,將軍大可不必提了!”
“在下會盡全力守城,如果天軍攻進城,也大可把在下當個蠻夷殺了,不必憐憫!”
說完一番話,這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翻譯又是轉過身,急促的跟着昂多勒馬進了要塞,然而黃得功臉上的嘲諷卻是散去了,驚愕的看着關上的要塞門,錯愕了許久,他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卻是把出發之前,毛珏贈予他的雪茄拿了出來,火鐮點燃,重重的吸了一口。
飄蕩的煙霧消散中,就好像無數的亡靈,在竭力的嘶吼掙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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