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
放下了手頭的履歷,輕輕吐出一口氣,毛珏忽然是輕鬆地從後面大股東們爲他精心準備的酒櫃上挑了瓶八二年拉菲,一五八二年的!把通紅的葡萄酒倒在了放了幾塊冰糖的銀盃子中,晃化了冰糖,美美的品了一口。
他又要結婚了,或者說又得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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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上萬公里外的安南海防港,也是玻璃碎了一地的房間中,洛羽也在翻看着文件。
只不過和毛大帝的淡定不同,她是興奮與苦惱兼併了,擺在她眼前的是一封明黃色的聖旨,毛珏時代已經沒有了內務府或者少府,聖旨是由類似替代品,權利與運營方式卻截然不同的皇產委員會發出來,其內容是訂婚,徵納她洛羽爲北明皇帝陛下的第七名嬪妃。
一片彷徨卻又意料之中,洛家的掌舵人,她的大表姐洛寧成了公司的罪人,某種程度上甚至算是背叛了帝國,可洛家卻在東印度公司依舊枝葉繁茂,毛珏如此重用洛家在他最重要的事業上,很大程度也是因爲他當初和洛寧之間的情愫,如今這份羈絆沒了,毛珏只有兩條選擇,要麼冒着傷筋動骨大出血的危險徹底剷除洛家,或者低調處理洛寧叛逃事件,然後在洛家中重新選擇一個女兒進行聯姻。
看來她洛羽就承蒙了這份榮耀,成爲了家族的聯姻紐帶。
對於一個二十出頭的天才少女來說,年紀輕輕就被剝奪了愛情的權利,下半輩子的婚姻幸福就已經被定了下來,也算得上不幸了!不過這無關愛情,純粹作爲利益交換的聯姻,彷徨之餘洛羽並不排斥。
一方面她也算是老遼東繫了,崇禎七年的杭州事件後,一部分洛家人作爲人質被髮配遼東,她就是其中一員,然後在東江學府畢業那年正趕上大軍南下割讓鬆杭泉福港口,組建東印度公司,這個機會她這才以洛家以及遼東系雙身份被調回來,並且被分配股權成爲股東董事,負責東南五國行商事物,毛珏就是她的派系領袖,除了年齡差距大點,嫁給他是沒爲什麼心裡牴觸。
尤其是,這份聯姻換來的價值足夠大,東印度公司八條炮艦外加京師皇家艦隊一條七十五米龍級戰列艦就停在身旁的港口,八個公司僱傭兵團指揮權也到了自己一個小女子手中,更令她亢奮的是,公司授予她全權,哪怕開戰結盟這等國家大權,整個東印度公司,之前享受如此權限的只有兩人,分別是在莫臥兒帝國指揮馬拉塔諸部和中央邦打個不可開交的竺王吳三桂,控制馬六甲,觸角向南延伸到據說另一處新大陸的海國公海盜王鄭森。
現在她蘇羽也成了掌控幾國大權的大人物了!她現在手裡握着的紅皮本子,就是蓋着毛珏大股東私印以及董事會成員全體印章的授權書。
“羽姐!羽姐!”
就在洛羽有些迷茫的拿着紅本子看着黃本子出神的時候,一聲聲急促的叫喊卻是猛地在門口響了起來,楚甜這丫頭就跟瘋了那樣,一顛兒一顛兒的推門進來,興奮地叫喊着:“不知道爲啥,剛剛那些圍攻公司港口的暴民,全都被安南城衛兵給趕走了,然後城衛兵頭派人送來書信,都統大臣阮越連想要邀請羽姐過府一敘!”
終於回過了神來,洛羽俏麗可人的臉蛋上卻是流露出一股子輕蔑來!今早上,四個僱傭兵團外帶九條戰列艦抵達海防港,手握一支龐大的軍事力量,她倒希望阮越連接着和她拿褶,好出一口連着被晾了好幾天的惡氣來。
“見他?派人給海防都護府送信,讓他阮越連來這兒見我!”
“這就去,長官!”
這話硬氣,聽得楚甜也是滿是興奮答應一聲,扭着小屁股急促的就想向外跑去,可還沒等跑幾部,背後卻又傳來了洛羽的呼喚聲。
“先等等!出去順道幫我選一條面紗,大點的!”
“面紗?姐,你不是最討厭那悶悶的玩意嘛?”
“你姐我嫁人了!討厭也得戴了!”
這回,楚甜真跟見了鬼那樣,驚愕的看着小臉兒微紅的洛羽足足鑽了兩圈,又把小手猛地搭在了洛羽白皙的額頭上。
“沒發燒啊?莫非撞見水鬼了?”
“瞎說什麼?”
吧嗒一巴掌打掉了這妞的小手,忽然間,洛羽又是很神氣的拿過了那份黃色的聖旨:“看到沒有,當今陛下的聘書,你姐我也是皇妃了!”
眼睛瞪得溜圓,楚甜尖細的小下巴殼差不點沒驚訝的吧嗒一下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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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航海時代開始,一個個傳奇公司猶如雨後春筍那樣冒出來,不過沒有哪個公司偉大程度能達到英屬東印度公司這個高度,因爲英屬東印度公司達到了個所有公司都沒達到的壯舉,以一個公司身份完成了降維打擊,站在了國家之上,覆滅了整個莫臥兒帝國。
這個時空,英屬東印度公司前頭又叩了個明字前綴,照比歷史上的東印度公司,提早了一百年開展起了其偉大而又卑鄙的征服道路不說,胃口還大了一圈兒,在和莫臥兒帝國征戰不休的同時,對中南半島上的古老五國又下起了黑手。
鬧經濟危機是後面最適合幹什麼?最適合打仗!
七月十八日,在海防港與安南權臣阮越連秘密會晤之後,七月二十一日,洛羽下令駐於占城的東印度公司中南總部撤出,改駐在了相距不遠卻屬於安南的峴港,緊跟着七月二十五,安南都統府國就以占人悖逆,迫害天朝商人爲名,大張旗鼓的向占城的比古郡殺了過去。
海防附近因爲東印度公司的絕收,不少農民工人化作了暴民,正好就充當了南征的兵源,而在峴港新的東印度公司總部,洛羽也簽下了今年最新一筆的大單子,足足五十萬兩的軍購案以採購來自大明的火繩槍,將軍炮以及盔甲大刀,長矛戰車等等武器軍需。
這一下子,本來一直縱容暴民去攻擊東印度公司,以驅逐公司勢力的佔王盤羅萘和佔相加索爾可就都慌了神,畢竟將近一百多年來,占人與越人的戰爭可是屢戰屢敗,已經將南西北的國土都丟的差不多了,甚至幾十年前還是靠向大明求援,明軍出兵牽制住了越人,這才讓占城沒有滅國,如今明人被趕走了,越人又打過來了,占城王族簡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連續一個半月拒絕接見東印度公司的王相加索爾是親自乘帆船去峴港,想要哭求代表大明的東印度公司幫忙斡旋,誰知道到這兒他撲了個空。
人家洛羽大小姐不在家,被連着請了六次閉門羹的劉掌櫃很是憨厚的笑着一聳肩,他沒法做主,要不您老再等等?
真叫他日你對我愛答不理,今日叫你高攀不起!
不過洛羽到也不是故意不見他,人家大小姐是真有事兒!和洛羽會見阮越連一個日子,七月十八,暹羅的曼谷分部遭到了素可泰王朝的官方驅逐,雖然公司分部早已經停止活動並且成員隨時做好撤離準備,待命在了公司商船上,可分部依舊有大批財產被暹羅官府所查封掠奪,據說連辦公大樓都被素可泰分封在這裡的泰達披耶徵做了總督府。
這簡直是直接往槍口上撞!
剛得到公司授予軍權的洛羽簡直像是被搶了糖果的小女孩那樣,這頭剛與安南簽訂完軍購案,那頭就立馬氣勢洶洶的帶着剛到手的艦隊揮師南下,近海航行八天,先拿下了暹羅的強島和暹羅灣外角的梭桃邑,八月八日,快武裝到牙齒的九條東印度公司炮艦就再一次直抵了曼谷城邊上。
說實話,此時的大明戰列艦火炮水平照比第一次鴉片戰爭時期的英軍艦炮還有着幾十年左右的差距,不過暹羅王朝的武備水平照比那個時代的清軍至少能差出去八百年的水平,南宋時期,占城人靠着學習中原的騎射戰法,就打穿了曾經統一了大半中南半島的吳哥王朝,現在的素可泰王朝就是在吳哥王朝的屍體上爬起來的,其落後可想而知。
火器,有!一些西班牙人與荷蘭人帶來,他們都不稀罕用的火繩槍,剩餘的遠程武器就是隻弓箭了,至於防具,炎熱的氣候下,泰兵基本上是不披甲,只有些將領貴族能在身上套上件佛教味道十足,裝飾性遠大於實用性的鎧甲,剩餘絕大部分兵馬都是光着膀子的。
梭桃邑的失陷倒是讓暹羅軍有了些準備,港口邊上密密麻麻的佈置滿了兵馬,大約上午十點,艦隊進入曼谷灣深處,頭上也戴了一頂大航海時代三角帽的洛羽拿着抻長的單筒望遠鏡很海盜的就往陸地上張望去,可好巧不巧,正好是一個滿是胸毛的大漢率先映入她眼簾,炎熱的天氣讓這傢伙渾身都直冒汗,尚且舉着個大刀嗷嗷叫個不停,汗珠子順着他又長又厚的腋毛就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一眼就讓洛羽噁心到了。
直接扔瞭望遠鏡,大小姐是一邊捂着小嘴往回躲着,一邊氣急敗壞的揮着小巴掌:“開炮!直接開炮!”
咯吱咯吱的聲音中,一個個沉重的炮艙窗被鐵鏈子慢悠悠的拽了起來,緊跟着,架設在炮軌上三米半長,已經超脫紅衣大炮技術的新一代加農炮露出了猙獰的炮口來。
轟隆~轟隆~
就好像聽到一陣悶雷,海平線上,大片大片的白煙飄起,耳膜劇烈的發癢起來,在一羣光膀子的摳腳大漢錯愕的目光中,一片片黑乎乎的小點兒在他們瞳孔中一點點放大起來。
中南五國,三個又捲入了洛羽瘋狂的計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