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夜會

但我還沒來得及把消息傳遞給蕭勵,蕭明成就知道了這百分之五股份的事情。

他跑過來找我,問我股份哪兒去了。

我把股份死死捏在手裡,蕭巳贇是叫我立馬把股份投出去的,但我沒有,我現在手裡握着百分之七的股份,除去蕭巳贇,我就是最大股東,連蕭明成都不一定能怎麼得了我。

於是在面對他的質問時我腰板挺得很直,我說:“蕭巳贇把股份交給了我,要怎麼處置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我以爲蕭明成會生氣,但沒想到聽到我這話他竟然笑了出來,說:“好,太棒了,秦笙你真的不出我所料,我當初想辦法把你弄進蕭氏果然是正確的。”

他這不同尋常的反應叫我愣了好一會兒,他激動地在我辦公室裡轉了兩圈,然後說:“我要現在就開股東大會,把這什麼狗屁總裁交給你。”

說着就要找秘書通知股東們,我一聽就急了,立馬扯住他的袖子,問他:“你什麼意思?你不打算當總裁了?你不想當也別給我當,我不稀罕。”

蕭明成臉上滿是喜色,我心頭一凜,扯着他的袖子問:“你把我扯進來是想把這個爛攤子丟給我的嗎?”

蕭明成轉身看着我,說:“當然不是,你想想等你做了蕭氏的主宰,整個蕭氏都是你的,你想跟蕭勵怎樣就怎樣,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

我怒吼:“可是蕭氏現在就是個爛攤子,壞賬一堆、入不敷出,我要這個破公司幹嘛?我還不如自己去建個新公司,再說了蕭氏說白了也就是蕭家的賺錢工具,我就算做了蕭氏的總裁也是受制於蕭巳贇,不然你這麼着急把位子讓給我做什麼?”

“這不一樣,你是外姓人,蕭氏從創建以來從沒把總裁這一職位交給外姓人,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這意味着蕭氏要改名,這對商界來說肯定是巨大的衝擊,到時候你再借着這個機會對蕭氏內部進行調整,蕭氏肯定能枯木逢春。”

蕭明成說到最後也激動起來,我卻不明白他這激動的理由,一直以來我都以爲他是想整垮蕭氏的,畢竟他對蕭家沒有任何感情,甚至說得上是恨,但他現在跟我說的是什麼?他想借我的手拯救蕭氏?

難道他對蕭勵說的想整垮蕭氏是騙人的?

我皺起眉,“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不是說要整垮蕭氏嗎?前幾天還興致勃勃地跟我討論怎麼拆分蕭氏賣掉的人真的是你嗎?”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跟我解釋着:“分解是其中一環,把蕭氏改成別的姓,也算是我對蕭家的復仇。”

我眯着眼看着蕭明成,懷疑他話裡的真實性,說實話,他的話前後矛盾的有很多,我直覺他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蕭氏這麼大個殼子,就算無法正常運轉了,也價值不低,何況蕭氏還有近期投資出去的那麼多項目,等收益開始了,蕭氏仍是蕭氏。

我沒有說話,他便以爲是我同意了,他激動地要把秘書叫進來,我忙制止了他,告訴了他真相:“蕭巳贇給我的那百分之五股份不是給我個人的,他是叫我把它放出去,蕭巳贇想融資。”

蕭明成的動作頓了頓,說:“那你爲什麼沒把它放出去?”

蕭巳贇不懂生意,這是我那天跟他對話時試探出來的,叫我更加意外的是,蕭巳贇不懂生意,這麼多年了他沒自己學習反而是把蕭勵和蕭明成利用起來,蕭巳贇把蕭氏交給蕭勵和蕭明成管理,給他們一定的權利,似乎不光是想要控制他們讓他們爲蕭家賺錢這麼簡單。

但他的意圖我現在不想猜測,蕭巳贇的心思我猜不透,我也懶得去猜,我已經不想再參與蕭家這麼個爛攤子,更重要的是,我沒法再繼續看蕭勵和宋清在我眼前親密下去,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跟蕭勵說話了,他不來公司,我在家根本找不到機會跟他說話。

蕭明成盯着沉默的我,許久,他說:“你想私吞這筆錢?”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本來就沒覺得我能瞞得過他,我說:“過幾天我就會把這股份放出去,到時候我不再是最大股東,你就算召開股東大會也沒法把我推上位,蕭明成,我看你還是放棄這個念頭吧。”

蕭明成怒不可遏地盯着我,那眼神裡似乎還帶着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我別過腦袋,當做沒看見。

最後蕭明成摔門而出,後來我聽說這天他發了很大的火,把他的秘書和助理都嚇得半死。

但他還是盡職盡責地工作着,找到了能代替蕭勵的合適人選,親手把他送去了德國。

蕭明成在我耳邊警告道:“最多還有半年,蕭氏的投資工程就要開始回利,蕭氏即將度過它百年一遇的危機,而這危機在外界一丁點風聲都沒有,在這以後蕭氏依舊是那個叫人肅然起敬的蕭氏,而蕭勵永遠將是宋清的男人。”

不得不說他的激將法是有用的,當我當晚看見宋清親密地靠在蕭勵懷裡時,我雙手握成拳,恨不得在那女人臉上狠狠砸下一拳。

那天晚上我在蕭勵的手機上發了一條信息,叫他晚上12點出來見我。他沒有回我,但我還是在12點出了門,翻修一新的蕭宅並沒有因爲電路改善而徹夜通明,這裡的孩子與老人佔大多數,就算有想熬夜的小輩,也不敢光明正大地開着燈。

我在黑暗中等待着,涼風吹在身上,我不由抱緊了我自己,這個季節的夜晚還是很涼的,我身上披着蕭明成給我的衣服,我本是想輕手輕腳出去的,但還是驚動了在外間休息的他,他已經能在那張沙發上睡得習慣,他沒問我出去幹嘛,但我想他能猜到,他說:“外面很冷,你多穿點。”然後給了我他的西裝外套。那本是蓋在他的毯子上的。

今年的冬天似乎有點久,這麼想着,我跺了跺腳,藉此取暖,然後我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十分了,蕭勵已經很久不讓我等了,這樣的他有點反常,我想起他沒回我的短信,一時間只覺得寒風更大了。

忽然草叢裡傳來響動,我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但沒敢出聲,老管家年邁而淺眠,每次蕭宅裡有響動,第一個醒來的都會是他,而今晚我並不想驚動他。

在蕭宅里約蕭勵出來見面已經是冒險,一旦我跟蕭勵的關係曝光,我在蕭巳贇面前積攢的信任將付諸一炬,而蕭明成也將會被責怪,這並不是我想要的。

花叢裡的動靜停了,我疑惑,但一點都不敢動,呼吸都放輕了。

“誰?”

我終於忍不住問出聲,壓低了聲音,那個花叢又動了動,隨後現出後面的人形來,我不知道我是該慶幸還是該失落,因爲那人是周緋。

周緋自從上回鬧了蕭明成的婚禮後一直留在蕭宅,只不過被安排住在蕭宅邊上的一個小別墅裡,跟蕭陵他們差不多的房子,只是她的身邊有人看守着。

上回蕭宅翻新並沒有影響到她,我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都忘了蕭宅裡還有她的存在,但我想就算我想去看望她也無濟於事,蕭巳贇把她看得很緊,不讓她見她的孩子,害怕她再會做出傷害孩子的舉動,因爲那個孩子是蕭明成的骨肉,也是蕭家最近的一個血脈了。

我問她:“你怎麼在這兒?”

周緋朝我走近,走近了後我才發現她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蕭家從不苛待人,連大夫人都能給養活那麼多年,周緋生下了蕭祐,雖然不是蕭家所預料的,但蕭家肯定不會虐待她。

就連周緋的父母也曾被招待過到蕭宅一次,她的父母就是個普通人,都沒見過這麼氣派豪華的宅子,對這個宅子的主人更是充滿了敬畏,當這個宅子的主人說出他們的女兒爲他們家生下了一個兒子,並打算感謝他們時,他們激動地話都說不出了。

周緋在蕭明成婚禮上鬧出來的動靜只有在場的人知道,鬧成了那樣依舊被蕭氏強大的公關給壓了下來,於是這對普通夫妻根本想不到他們的女兒究竟是如何生下了蕭明成的兒子,最後蕭家用三百萬直接買斷了他們的女兒和外孫女,他們表示沒有任何異議。

這些我是聽家裡僕人閒談拼湊起來的,蕭家的僕人都自帶高人一等的光環,在他們的描述裡,周緋的父母在聽到三百萬後連話都說不清了,連自己的女兒都沒有想起來看一眼。

如果他們看到自己的女兒現在變成了這樣,他們會不會立馬從泰國飛回來?

我看着周緋這樣子忍不住心疼起來,我走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臂,攬過她,低聲問她:“你怎麼來這裡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而她卻只是死死盯着我身上的那件外套,許久,說出一句:“這是蕭明成的衣服。”

我一愣,沒有想到她竟會這麼準確地認出來,而就在我驚訝的檔口,她頗帶苦澀地笑了一聲,說:“我曾那麼瞭解他的喜好與習慣,卻現在連他的一面都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