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點透便說不通了。
賈裕不想再看到他,只說自己乏了。
“謝珧”知趣得起身,拂袖間去了沉穩,多了幾絲風流輕佻。
賈裕不得不承認,這狐魅的舉止倒是比謝珧還要出挑些。
“謝珧”行至門口,突然停住了,眼睛望向前方。賈裕隨着他的視線望去,卻見是一個外院的小丫鬟,邁着小碎步往她這處跑來。
小鬟見了,上前斥道:“怎麼回事,行動如此莽撞,驚擾到主家怎麼辦?”
那小丫鬟陡然被喝,嚇了一跳,淚含在眼裡轉了半天,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
“謝珧”走上前,噙着笑意問她:“慢慢說,不要急。”
小丫鬟看了眼謝珧,喘着氣一字一字回道:“娘子的孃家人來信,讓娘子回賈府,有事相商。”
“謝珧”回身看向賈裕:“莫忘了我說過的話。”言罷側身走下臺階,一派風流俊爽,與平日做派大不相同,直看呆一衆丫鬟的眼。
小鬟嚥了把口涎,說道:“今日郎主越發古怪了。”
賈裕將那盒耳墜扔在一邊,面若寒霜,這小妖真是過於放肆了。要不託個術士來捉妖?思想了許久,賈裕還是放棄了,她到底是對這類狐妖精怪是心軟的。
她瞅着還在臺階下的小丫鬟,那狐魅方纔盯着這小丫頭半晌,也不知有沒有個意頭在裡面。
眼波一轉,她心頭起意,頓時一樂。
“你喚什麼?”
小丫鬟怯聲道:“奴喚寅小。”
“寅時生的?”
“是。”
“寅小,委屈你再跑一趟,替我拒了賈家來的人。”
“啊?”寅小猛然將頭一擡,嘴巴吃驚得大張。
賈裕一樂,她終於明白賈褒對着自己時的感受了,簡直是對着個人間笑物,相當的趣意盎然。
“莫怕,替我回了,有賞。”
寅小眸光一亮,連連點頭,轉身踏着小碎步往回跑去。
賈裕笑問:“哪兒來的丫頭,怪有意思的。”
小鬟答道:“本就是謝家奴子,笨了些,一直在外院做些灑掃的活計。”
“一會兒,把她調去謝珧院子裡,讓她裡院伺候着吧。”
“這……”賈裕和謝珧雖住着一個宅府,卻是兩個院子,翁叟嫗鬟從不相干,小鬟猶豫着回道:“還得給管事和郎主過目。”
賈裕點頭,笑眯了眼:“自然是要過目的。”
寅小去不多時,便返回來了,倒讓賈裕另眼相看,郭氏的人可從來不是好應付的,這小丫頭不可貌相啊……
“你真是厲害,竟然回得這般快。”
寅小紅着臉,很是不好意思:“不是奴,是郎主派了人過去,把賈家人給回了。”
賈裕面上的笑頓時收了回去,寅小看着這變臉,唬得一跳——娘子好口怕。
賈裕也覺得自己神情不妥,扯了半天扯出一個笑,伸手招呼寅小走近。
寅小抖着身來到賈裕面前。
賈裕親自從一旁的盒子裡拿出一對珍珠耳墜,正巧是方纔“謝珧”留下的“燙手山芋”。
“我說過,要賞你的。”
寅小意見那耳墜便知其貴重,又兼賈裕笑得奇怪,她縮着脖子委實不太敢接:“奴……奴並沒有什麼功勞。”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麼,來……”賈裕捧着丫頭的臉,親自將那耳墜按在了小丫頭的耳朵上,隨後左右看了看,忍不住點頭:“很合適。”
“一會兒,你跟着管事,就直接去你家郎主那院子,他見了你定是開心。”
寅小一聽,便知曉了賈裕的意思,臉陡然紅了。她跪在地上,拜了幾拜:“多謝娘子。”
賈裕點了點頭,小丫頭倒也不是那般笨。
賈裕心情好些,想着賈家的事,又有些揪心。她琢磨着得去一趟老夫人那兒問個底,雖然老夫人知曉她賈家那繼母不賢,以往一直是不願她回去的。可若是已經說定了人選,再不放人老夫人也委實難做。
賈裕正準備出門,突然想到以郭氏的性子,若自己出了府門,指不定會碰上郭氏一流當街搶人的事情,於是她又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