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的片刻,不遠處呼啦着跑來了七八個人,男的女的,全都五大三粗。我眼前一黑,暗叫不好,今天不蛻層皮怕是脫不了身了。
“誰撞的人,誰撞的人?”有女人高聲尖叫着,喊話的片刻,幾個人就跑了過來。
我捏着手心,挺直了背:“不是我撞的人,是這位老人家自己摔倒的。這路邊有監控,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派出所調監控。”
“誰要跟你去調監控啊?誰有那功夫。”
“你看看,鐵證在這裡,我二叔上有照片,你摔在我爺爺身上,上法庭你也脫不幹系。”
“賠錢賠錢,我爺爺話都講不出來了,兩萬,少一分都不行。”
“你別想賴賬……”
嗡嗡的聲音,我被他們推來扯去,偶爾過往的路人別說拔刀相助,全都惟恐避之不及。混亂中,我的包包也被他們扯掉了。
電視上,微博上,論壇上,我看了那麼多碰瓷事件,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這樣的事兒會落到我的頭上。
我百口莫辯,悽然無助之時,身後方傳來一陣喇叭聲。小巷子不大,他們圍着我,幾乎堵住了整條路。聽到喇叭聲,擋着我的人無動於衷,大有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怕的架勢。
“喂,你們能讓讓嗎?”有人從車裡伸出頭不耐煩的高喊着。
“這裡出事了,你不會繞道走啊。”有個中年婦女叉着腰高喊。
“那你們也不能堵住路啊。”有女人尖細的叫起來。
“我們就堵着,怎麼的?這城裡就只有這一條路了啊?”中年婦女氣焰囂張。
“操!”
有人下車了,又有人下車了,吵鬧聲更雜了。
我腦袋發脹時,也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我踉蹌了幾步撲到一旁的人行道邊沿上。後面已經堵了五輛車了,視線中,第三輛車上也有人下來了。
那是一個穿着白色棒球衣的年輕男人,他扶着車門看着前面的擁堵緊皺雙眉。
“阿北。”緊接着一個年紀比他稍大的穿着紅格子襯衫的男人從駕駛位鑽了出來。
年輕男人側頭看了一眼紅格子襯衫男人。
我從看着那個年輕男人下車,整個大腦就象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泥石流。我癱坐在那裡,眼睜睜的看着那場泥石流鋪天蓋地的朝我撲來,無情的將我淹埋。年輕男人的出現,宴曉峰和安崢崢以及那個不知名的裸體姑娘瞬間就變成了上個世紀的事情,就連眼前我被人碰瓷都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年輕男人的嘴角扯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隨即便消失了。那嘴角的弧度,漫不經心的眼神,我感覺有一個巨大的聲音在我耳邊不斷的喊:那個人,他是那個人!
他甩上車門後一步一步的朝吵鬧的人羣走過來,他的雙手垂放着。可我分明感覺他的手掐到了我的喉嚨處,我的呼吸一下子就變得困難起來。
“是你撞的人嗎?”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有人在這樣問我。
年輕男人彎腰站在我面前,我看着他,下意識的往後縮,恐懼讓我想一頭朝地上紮下去。
“是你撞的人嗎?”年輕男人見我一臉驚恐,重複問了一遍。
我搖頭,拼命的想要集中精神:“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撞的人。我離他還有好一段距離,那人是自己倒地的,害得我也摔跤了。”
年輕男人定定地盯着我看,我怕得幾乎要尖叫出聲。
“小姐,你……怕我?”他看着我的樣子,很困惑,也很驚訝。
“不,不是,沒有,沒有,沒有,我,不是怕,你,是,他們。”我語無倫次,指着那羣碰瓷黨。
年輕男人點了點頭,然後他直起了身,掃了一眼他身側的紅格子襯衫男人,他道:“我頂討厭用這種伎倆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