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巨龍狂舞(第一章 狼人巴爾)

王權的紛爭伴隨着舊神的崩塌暫時停歇,新王所信奉的新神開始在人們的嘴裡口口相傳。一次又一次駭人的聽聞,讓吟遊者們不再敢公開唱起舊神的頌歌,只能在山林小道不斷重複着世人因戰亂而遭受的身心苦難。舊神遠去,但舊神未死;新神已經到來,但無人向其祈禱。

嚴冬已經漸漸逼近,因爲新王的暴戾與貪婪,將有無數的人死於嚴寒與飢餓,對此並不在意的新王還未奠基好自己的統治根基,卻已經收穫了無數的示威與謾罵,甚至已經有人公開稱新王將成爲“最短命的國王”——結果可想而知,頌揚舊神的吟遊者都難逃一死,更何況直接公開詛咒新王。人們小心翼翼地誠心向舊神祈禱,不求未來明智的新王奪回王座,只祈求能夠熬過這個漫長的寒冬。

荒野旅店內,當旅店老闆用木板補好了漏風的門、酌好了剛剛熱過的醇香的酒,那位白髮蒼蒼的淵博老者才顫顫巍巍地從一間客房走出來,在衆旅客的攙扶之下,慢慢坐到了爐火前鋪着羊毛皮的椅子上——很多人都知道這位老者,但幾乎無人瞭解這位老者。

溫暖的空氣中席捲而來風雪的寒意,一個裝扮略顯神秘的男人打開了旅店的門,沒有人能看清斗篷之下的那張臉,也沒有人能注意到老者浮現在臉上慈祥的笑意。

男人將門關了起來,沒有了風雪的呼嘯,整個世界頓時安靜了很多,甚至只能聽到乾柴在烈火之下的爆裂聲響,繼而還有竊竊私語的討論聲。

“歡迎來到小店,雖然這裡看起來很貧寒,但是有充足的食物、水源,還有溫暖的客房。”旅店老闆打破了這份安靜,就像往常一樣招待着客人。

男人的聲音很粗重,就像是一頭野獸怒吼時的聲音,只不過,依然沒人能看清男人的臉,微低頭的動作再加上很大的斗篷,讓他的身份十分的神秘——可能在場的人裡面,除了老者之外,都很好奇這個神秘的男人究竟是什麼人。

老者的目光並沒有跟隨着那個男人,而是一直看着狂舞着的火焰——似乎相較剛纔,更加躁動了一些。

“這次,我跟你們講一講……第一代血月狼人……”

在人類原始時期,狼人就已經存在。

“你又利用狼人力量了。”坐在山洞外的沃裡一邊對剛剛回來的兒子巴爾說着,一邊對自己剛剛捕回來的野兔進行剝皮,“你不怕被其他人發現你的能力嗎?”

默不作聲的巴爾將扛在肩膀上的山羊肉放到山洞內儲藏,隨後又跌坐在沃裡的身邊,拿着一根樹枝在土地上畫着一個又一個奇怪的符號。

“這是什麼意思啊,巴爾?”沃裡一邊嫺熟地準備晚餐,一邊看着巴爾在地上寫寫畫畫,“看着沒有什麼規律可循。”

巴爾又扔下了樹枝,看着自己依然還沒有變成人手的狼爪子——厚實的肉墊、尖利的指甲、密集的狼毛……有時候,他很討厭自己是狼人,討厭自己不能和部落的正常人生活在一起——即使這種狼人力量,讓他輕而易舉地辦到了正常人辦起來很困難的事情,讓他面對兇悍的野獸,處理地也得心應手,不知道那些正常的人,多少年紀輕輕就葬送在了野獸的口中。巴爾怨恨這份力量,同時也感謝這份力量。

“我告訴過你了,不要隨便利用狼人力量,除非面臨很危險的情況。”沃裡將他沾滿鮮血的手在地面上蹭了蹭,“平時要多利用長矛、弓箭之類的東西,閒暇時你可以自己造一些獨創的工具。要多用這裡,而非一味地用這裡。”沃裡先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而後又指了指自己的臂膀。

“其實,我們可以完全隱藏自己的狼人身份,去加入某一個族羣的。”巴爾看了看狼人形態下十分強壯的自己,輕聲說道。

“可總有一天,他們會發現你有這種能力。當你遇到了致命的攻擊,你還能爲了不讓自己的狼人身份被發現,而不使用狼人能力嗎?如果你的能力被人發現,你所在的族羣肯定是很高興,而其他的族羣,很有可能會千方百計地想要殺害你,因爲你的存在對其他的族羣是很大的威脅,這種威脅比野獸還要大!最強大的野獸!迅捷、兇猛、致命!”沃裡又囉囉嗦嗦說了很多,這讓巴爾已經見怪不怪了,他隨後嘆了一口氣,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巴爾的狼腦袋,“活着,比什麼都重要。你的母親離世前,就讓我要好好照顧你,我可不允許你有任何的意外!”

洞外的森林之中,一羣正在樹幹上休息的鳥雀突然開始鳴叫起來,聲音中似乎帶着緊張,或者說是驚恐,巴爾注意到了這些。

“再者咱們在這裡,不也生活地很好嗎?加入某一個族羣,可能隔三差五的就要攻擊別的族羣,或者受別的族羣所攻擊。”沃裡將已經剝了皮的野兔架在了灰燼堆之上,並在下面整齊地擺着樹枝之類的可燃燒物,“你不是不知道那三個族羣彼此之間是敵對關係。”

“可在這裡,我沒有朋友……”巴爾說道,眼神卻一直注意着洞外——由於此時此刻的他還利用着狼人力量,所以巴爾能感知到似乎有一種動物的氣息正在慢慢靠近——他不知道是什麼動物,但很有可能來者不善。

“說不定咱們以後會遇見和你年齡差不多大的狼人,那樣的話,你就有朋友了。”沃裡笑道,並站起來想要走到洞內尋找燧石以便生火,“你要知道,咱們的這種能力不能讓那些普通人知道的。”

巴爾隨着自己的父親站起來,伸出手抓住了沃裡的胳膊,眼神一直注視着洞外。

“你怎麼了?”沃裡順着巴爾的目光朝前望去,當感覺並沒有什麼異樣、打算問一問自己兒子的時候,那羣鳴叫的鳥雀突然離開了樹枝,朝上空中驚慌飛去。他連忙擡起胳膊,將巴爾擋在身後,另一隻手則武裝好了殺傷力較大的長矛——一根木棍的頂端綁着具有尖利棱角的石頭。

“劍齒虎。”沃裡輕聲說道,他已經看見了從密集的叢林中,慢慢朝山洞走過來的劍齒虎——正是這個野生動物引發了異樣。不過,這頭劍齒虎據沃裡觀察,似乎並不是很飢餓,那兩根裸露在外面如自己手般長的獠牙,依然還沾染着血液。

沒有火的人類,在兇悍的野生動物面前做不到任何的恐嚇作用,此時此刻的選擇只有兩個——要麼逃、要麼打。

震耳欲聾的吼聲在沃裡的身後突然響起——無疑是此時此刻依然還處在狼人形態的巴爾所發出的。這吼聲着實讓劍齒虎稍稍猶豫了一下,但它隨後還是以它的吼聲迴應着巴爾,繼續漸漸朝這二人逼近。

“你這是在挑釁它!”沃裡吼道,聲音中帶着些許的緊張,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兒子和劍齒虎作戰。

“我還以爲它會被嚇走的……”巴爾笑答,雖說他自己也承認自己的吼聲並沒有劍齒虎那般具有威懾力。

“你做夢呢?在它的眼裡,你就是一條沒有羣落的狼罷了,估計它也會懷疑你爲什麼會和人類相安無事地在一起。”沃裡將巴爾往自己身後推了推,“你還能笑得出來?”

“那是因爲我很有信心打敗這頭劍齒虎。”巴爾邊說,邊推開了沃裡阻擋着自己的胳膊。

“那也輪不到你來處理!”沃裡吼道,並看着劍齒虎似乎已經做好了作戰的準備——健壯的身軀、尖利的爪牙、令人膽寒的眼神,他曾親眼見過一個活生生的人頃刻間被一頭劍齒虎撕咬成碎片,血肉橫飛令人作嘔。雖然他知道,自己和巴爾是狼人,有足夠的能力來打敗這頭劍齒虎,但他還是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獸皮上衣已經因爲自己的汗水,和皮膚緊緊地吸附在了一起。

天空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嘶吼,雖說沃裡和巴爾很想知道這聲嘶吼究竟來自於哪種生物,但他們還是把握好了劍齒虎分神的時機,正當沃裡將要將手中的長矛投擲出去的時候,那劍齒虎突然開始後退,並看似十分不滿地咆哮着,就像是到嘴的肉跑掉了一樣,只不過,劍齒虎現在的視線根本不在沃裡和巴爾的身上,而是斜上方的天空之中——就好像在這座山上出現了一頭能讓一向強大的劍齒虎所膽寒的生物。

這種生物究竟是什麼,經驗豐富的老獵人沃裡憑藉聲音與劍齒虎的行爲也無法辨識出來,他從來沒有聽過這種嘶吼聲,也從來沒有見過比叢林之王劍齒虎更強大的生命。

極爲短暫的僵持之後,劍齒虎終於沒有再繼續堅持下去,只好不甘轉身迅速消失於陰暗的叢林當中——但沃裡有種預感,接下來面對的將是更加棘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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