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的正是時候,恰逢狼寨慶功宴,正好趕上匪窩防守最弱的時候。
他們從匪宅前院沿着牆邊從暗處摸索着往後院走。起初還能遇見三三兩兩匪徒巡邏,可他們越往內院走,巡邏的匪徒就越少。
狼寨後院的堂屋外有剛吃過的宴席還沒來得及收拾,酒罈子散落的四處皆是,烈酒味濃,素素擡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誰!”堂屋側門裡有個抱着酒罐的匪徒從門檻裡面爬了出來,睜眼看着他們幾人。
蘇周手上已經備好了繡花針大小的暗器,正準備打過去,對方抱着酒罐子又暈了過去。
素素捂着鼻子嘟囔,“臭死了。”
莊牛幾步跨進堂屋,一把將醉酒的小嘍囉給拎了出來,一把扔在地上。醉醺醺的小嘍囉抱着酒罐看着莊牛,一陣兒傻笑。
素素用腳踩住小嘍囉的胸口,莊牛蹲下身捏住小嘍囉的臉,從醉醺醺的小嘍囉口中逼出了匪首的下落。
等小嘍囉交代完匪首的下落,素素一掌將他給拍暈,讓泡腳小分隊上來將他捆了個結實,扔進了一口枯井中。
素素搓了搓手首當其衝,等找到匪首的房間,他們分三路進入。素素推開窗戶跳了進去,就地幾滾,滾到匪首牀下。
虞柏舟同吱吱便從另一扇窗戶跳進去,泡腳小分隊則杵在門外把手。
素素從自己的小布兜兜裡掏出一把麻繩,摸着牀沿爬起來,沒想到榻上的匪首抱着酒罐翻了個身,一把抱住了素素的腦袋。
素素嚇得心肝一顫,輪起拳頭將人給踹開。衆人提了口氣,素素擔心匪首大叫召來其它匪徒,索性攥緊自己的拳頭塞進了匪首嘴巴里。
匪首以爲是白饅頭,張嘴就那麼一咬……疼得素素咬着脣直跺腳。
素素對着吱吱柏舟招手,用口型喊他們。
——快過來!
柏舟微怔,反應過來素素的嘴型忙走過去從素素手中取過麻繩,將匪首給綁了個結實。
素素的拳頭還在匪首嘴巴里,素素眼淚嘩嘩,看着柏舟。
——我的手怎麼辦?
柏舟看懂了她的嘴型,躊躇片刻,乾脆坐下脫了靴子,褪掉自己一雙襪子,捏成一個團兒,塞進匪首的嘴裡。然後他摸了摸素素紅腫的手,放在自己嘴邊吹了吹。
——沒事了,沒事了。
經過素素一番折騰匪首的酒意本就醒了兩分,嘴裡被塞進虞柏舟的襪子,他的酒意已經醒了八分。
匪首瞪大眼睛看着屋內三人,想張口,嘴巴已經被堵死;想還手,可腿腳已經被麻繩綁了個結結實實,連踢腿的機會都沒有。
“老大,有人過來了。”莊牛推開門衝着他們小聲道。
“柏舟,現在怎麼辦?”素素看着虞柏舟。
虞柏舟放下素素的手,看了一眼匪首,“扛走。”
“哦!”
不等兩個大男人反應,素素接收到柏舟命令,一把將體型彪悍的匪首給扛在了肩膀上,然後還抖了抖,穩住身形,“好了,柏舟我們快走!”
“……”柏舟吞了口唾沫,嗯了一聲,跟着素素往外衝。
從剛纔虞柏舟脫襪子開始,吱吱就有些沒反應過來。然後看見素素輕輕鬆鬆將體格彪悍的匪首扛在肩上,不由怔住。
雖然他知道素素這姑娘身手好,可她扛着這麼一個男人在肩上能跑多遠?
最後證明吱吱真是想多了,素素這姑娘能扛着體格彪悍的匪首跑很遠。她扛着匪首翻越狼寨圍牆,扛着匪首撒開雙腿往山下跑,一直跑到半山腰他們拴馬的位置也只是喘了口大氣,額上冒了些細密的汗珠子。
李大狗和蘇周去將馬牽過來,莊牛則從素素手裡接過匪首。匪首的臉朝着莊牛湊過來,對方嘴裡的襪子讓莊牛好一陣嫌棄,“這味兒,爺,這襪子不會是你的吧?你一個女孩子家家,怎麼襪子上一股男人味兒?”
柏舟見莊牛一臉嫌棄,陰沉着臉飄過來,問莊牛,“味道如何?”
見柏舟這幅神情,莊牛登時明白過來,訕笑道:“香,味道妙極了!”隨後他臉上笑容僵冷,一陣乾笑,老大真是越來越傲嬌了!
這是被誰給慣的?
素素將自己的馬讓給吱吱,自己則跟柏舟同乘一匹。莊牛則將匪首放在馬背上,幾人一路馳騁下山。
大黃跟白狼狼王則帶着一羣白狼追在他們身後,圓月之下,十幾匹白狼和一條大黃狗追着幾匹俊馬在夜色之中狂奔,帶起滾滾塵煙。
他們到山下時已卯時,守在山下的三百“精兵”見山下奔下是幾匹白狼,紛紛亮出斧頭蓄勢待發。
結果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虞柏舟一行人不慌不忙勒住馬,那十幾匹白狼就跟大黃似得,乖巧聽話的蹲在馬蹄旁。
虞柏舟下令回營,三百名精兵便跟着幾位將軍朝營地跑。
半個時辰後,他們趕回營地。
一行人在營門口勒住馬,下馬後將馬牽給馬廄的士兵。莊牛拎住匪首的後頸,將他給重重扔了下去。守衛見營門口蹲了十幾匹體格彪悍的白狼,當下拔出利刃對着他那羣白傢伙。
“他們不會傷人。”虞柏說。
守衛狐疑地看了眼虞柏舟,“虞將軍,這些畜牲可沒有人性!”
虞柏舟知道放這羣白狼進軍營有些不大可能,他扭過頭看吱吱。吱吱意會,蹲下身揉了揉白狼狼王的腦袋,貼着白狼的耳朵低語了幾句。少頃,以白狼狼王爲首趴下,緊接着其餘的白狼也齊刷刷趴在地上。
大黃“汪汪”一聲,也跟着一羣狼趴在了地上。
李大狗“嘿”了一聲,踹了一腳大黃,“死狗,你趴下做什麼?你是狗不是狼,你可以進軍營。”
大黃仰起腦袋一臉委屈看着李大狗,隨後將下巴擱在自己兩雙前爪上,一雙眼睛淚汪汪,表示很委屈。
“嘿,這死狗,還委屈上了。”李大狗恨不得再踹一腳。
莊牛攔住他,“大狗,你說你跟阿黃置什麼氣?本是同類,相煎何太急啊!”
李大狗擡起腿一腳踹在莊牛屁股上,“死牛,閉上你的臭嘴!”
安頓好這些小東西,吱吱跟着他們一起進入大營,前往雲太尉營帳。
他們幾人掀開帳子,拎着匪首走進去,雲太尉正坐在几案前吃粥。雲太尉見他們氣勢洶洶進來,一口粥差點沒噴出來。
雲太尉驚訝於他們還能回來,而且捉了狼寨匪首。他站起身擡起袖子擦了一把自己的嘴,招手喚人來將匪首收押,隨後他的目光落在吱吱身上,“虞將軍,他是何人?”
“友人,他助我們捉住了匪首。”虞柏舟簡短回答。
素素從虞柏舟身後衝出來,一臉怨念,“太尉,您說給我們三百精兵,怎麼給的都是老弱殘兵?不知道的,以爲您讓我們去送死呢!”素素抱着胳膊看着雲太尉。
雲太尉也沒想到他們會活着回來,神色尷尬,“蘇小將軍,你這是什麼話,你是在懷疑我故意讓你們去送死不成?”
“說不準。”素素抱着胳膊,斜睨了他一眼。
果然沒鬍子的老頭都是壞人,他們一行五人,加上那三百老弱殘兵便是三百零五人。若不是吱吱及時出現,估計他們都被狼給咬死了,連全屍都不剩下。
素素還想再說什麼,就被虞柏舟給攔住。雲太尉手上執掌虎符,又有皇上聖旨。他說一是一,說二便是二,便是他指鹿爲馬,虞柏舟這些做屬下的也無權過問。
虞柏舟等人交完匪首後從雲太尉營帳出來,回去洗了個熱水澡,回到自己營帳飽飽睡了一覺。
素素這一睡,便是第二天早上。
她揉着眼睛起身洗了把臉,走到帳外伸了個懶腰,發現軍中一片忙碌,有出征的架勢。
恰好柏舟從伙頭營給素素取了食物回來,素素一路小跑到柏舟跟前,拿過一隻饅頭放嘴裡咬了一口,擡頭問他,“這是怎麼了?要去打仗嗎?”
“是雲太尉跟三王爺帶着匪首去見大宛使者。”虞柏舟說:“匪首誤傷大宛皇子,大齊得將責任推出去,否則影響兩國邦交,後果不堪設想。”
“那,三王爺不是被軟禁了嗎?太尉不軟他啦?”素素捧着白饅頭又咬了一口,腮幫子一股一股地,就像一隻白兔子。
“他是王爺,軍營中只有他跟二王爺最有資格去跟大宛使者交涉。他若不去,那個雲太尉能撐什麼場面?” 素素滿嘴的饅頭碎末,虞柏舟伸出手指替她擦掉,“慢點吃,說話的時候不要吃東西,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說話,小心噎着。”
他的話剛說完,素素就被嗆着,弓着身猛咳了幾聲,鼻涕眼淚齊流。
柏舟緊張地拍了拍她的脊背,“讓你慢點,又沒人跟你搶。”虞柏舟將五個饅頭一併塞給她,“喏,全是你的。”
素素揉了揉被嗆得發疼的胸口,揉了揉鼻尖,問他:“對啦柏舟,吱吱呢?他起來了嗎?”
“他?你問他做什麼。”一提及這個人的名字,他心裡就有點堵得慌。 “他跟大牛他們在一起吃飯。”
“那我也要跟他們一起吃!”素素端着饅頭一蹦一跳,“飯要搶着吃才香呢!”
虞柏舟看着素素一蹦一跳的背影,黑着臉跟在她身後。到了泡腳小分隊的營帳,素素掀開帳篷探進去一隻圓圓的小腦袋,呲着一口小白牙和裡面正在吃飯的四人打招呼。
泡腳小分隊一見素爺來了,忙端着自己的碗攥着自己的饅頭側過身去。吱吱初來乍到不知是個什麼情況,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素素已經坐在他對面,“呀”了一聲道:“吱吱你不吃饅頭啊?不吃別浪費啊,我幫你吃!”
還不等吱吱開口說“不”,素素已經將饅頭塞進了自己嘴裡。素素咬着饅頭嬉皮地看着吱吱,問他,“吱吱你接下來怎麼打算得啊?是回大宛還是留在大齊?不然你跟我一起回梓鄲好了,我帶你去梓鄲的酒樓聽說書,帶你去吃梓鄲的大娘燒餅。
還有還有,我們家肥肥可漂亮啦,你長這麼大還沒娶過媳婦兒吧?”
虞柏舟跟着素素坐下,他撐着下巴陰沉沉盯着吱吱的臉。
大概是被素素問得不好意思,吱吱咳了一聲,“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虞柏舟一聽吱吱有了心上人,眸子又利了幾分。這個吱吱,老是深情款款望着他們家素素,該不會是對他們家素素情有獨鍾吧?
他一手撐着下巴,一手緊緊抓住桌子角,要是這個吱吱敢跟素素表白,他就掀了桌子打死他。
打不過也得打,手腳打不過,用咬的也成。
泡腳小分隊感覺到氣氛不對,抱着碗做到榻上,齊刷刷埋下頭啃饅頭。
蘇周用碗擋住臉,小聲問:“老大呲牙咧嘴幹嘛呢?”
莊牛用饅頭擋住臉:“老大背後好像冒煙啦?”
李大狗用筷子擋住臉,低聲說:“老大這是想咬死吱吱啊。”
吱吱並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虞柏舟,從在半山上見到柏舟開始,他就對自己虎視眈眈,那模樣恨不得咬死自己。
素素只顧着打吱吱碗裡饅頭的主意,完全沒有感覺到氣氛不對。她問吱吱:“你喜歡哪個姑娘啊?哪個姑娘能被我們吱吱喜歡啊?真是福氣呢。”
——什麼叫我!們!吱!吱!
——素素姑娘,請您注意措辭!
虞柏舟抓着桌子的手,準備掀了。
吱吱說:“我看着她長大,從她喜歡我開始,我便喜歡她了。”
素素捧着臉“嗷嗷”一聲,“吱吱你們的愛情故事好唯美!”
哪裡唯美了?哪裡唯美了?
虞柏舟臉色一沉,他怎麼就覺得素素都快成吱吱的腦殘粉了?吱吱這纔不過說了一句話,她從哪裡聽出來是“唯美的愛情故事”?
“可怕。”虞柏舟手撐着下巴,嘴裡不鹹不淡飄出兩個字。
可怕,真是可怕。看着人家姑娘長大,然後就喜歡上了?這個吱吱,老牛吃嫩草還。不要臉,委實不要臉。
素素扭過頭一臉疑惑看着柏舟,“柏舟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可怕啊?”
“沒,沒什麼。”知道吱吱不是喜歡素素,他一顆心總算放下,便也懶得去說吱吱壞話了。
下午吃過夕食後,素素跟吱吱蹲在營外給大白狼們餵食,雲太尉顧今朝等人騎着馬從營外回來了。
素素跟吱吱邀着一羣白狼給他們讓路,顧今朝在素素跟前勒住馬,欲言又止,留給素素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轉身入了營。
素素手裡還拿着喂狼的食物,她望着顧今朝進去的方向,摸着下巴疑惑,三王爺剛纔是在暗示她什麼嗎?
素素不是顧今朝肚子裡的蛔蟲,索性不再花費腦子去想這件事,將白狼們餵了個飽。
等她回了營帳發現,柏舟的榻上放了好些新衣裳。泡腳小分隊一臉憂鬱在一旁排排坐,就跟一羣等着夫子發糖的孩子一般。
素素看着那些新衣裳納悶,“這些衣服誰送來的啊?”
“雲太尉。”虞柏舟回答。
素素“呀”了一聲,“太陽從他腦袋裡升出來啦?他幹嘛給你送新衣服?”
李大狗一臉悲傷告訴素素,“爺,老大要去和親。”
“和親?”素素不解。
莊牛補充說:“聽說是大宛公主主動指定老大,讓老大娶她。也就是……讓老大去和親。”
聞言,吱吱脊背一直。
“娶他個大黃狗!”素素一把拽過虞柏舟的胳膊,“我們柏舟不嫁!”
“這由不得老大啊,這關係到兩國邦交。”蘇周說。
虞柏舟不驚不慌,扭過頭看着素素,聲音親和,“素素,不如,你來娶。”
“不成,我這輩子只娶柏舟你一個!”話剛說完,素素便覺得不對頭,好像反了呀?素素看了眼榻上那些嶄新的男裝,眼珠子骨碌一轉,打了個響指,“行,我娶!”
不就是一個大宛公主麼?她娶了!
素素(翹着二郎腿):“娶他個大黃狗!想娶我們柏舟,呸呸呸!”
大黃(委屈臉):“爺,爲什麼要娶我啊……人家很矜持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