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大門,吳力便忍不住扶着斑駁的牆根吐了起來,幾天吃得飯幾乎都在瞬間噴薄而出。強烈的噁心感還殘留在清空的胃中,酸澀的胃液也在腸胃的劇烈蠕動自脣間滴落,混合着眼淚、鼻涕、污穢在地面形成一潭散發着惡臭的沼澤。
強忍住劇烈的絞痛感,在聲嘶力竭的幾聲乾嘔後,吳力拭去眼角的淚花,兩腳發軟地行至巷口,痽軟地坐在轉角的石塊上大口地喘息着。冰冷地的新鮮空氣進入食道暫時冷卻了滾燙酸澀的喉嚨,卻在腹內翻涌起巨大的旋渦,又是一陣聲嘶力竭的乾嘔,那陣勢似要把胃一併吐了出來方可罷休。
一隻纖細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背,輕柔而有節奏地律動着。一張雪白的紙巾飄於眼前,“你沒事吧?”若男柔和的聲線緩緩入耳。
吳力虛脫般的直起身子,嘴角掛着一抹苦澀的笑,說∶“還死不了!”
“喝口水吧,喉嚨一定乾死了,昨晚我也大吐過,早上醒來時喉間似火燒般的滾燙難受。”若男遞上一瓶礦泉水說道。
吳力接過水,擰開蓋子仰頭大灌了起來,眨眼間滿滿的一瓶水就只剩下了一個底。吳力摸摸晃盪着水的肚子,舒坦地打了一個水嗝。
若男驚奇地瞪大眼睛盯着他,“你也太誇張了吧!”
“一瓶水而已嘛,你現在拉來一頭牛,我也能給你啃得只剩骨架,不帶一絲肉。”吳力顯然已經恢復了過來,嘴角上揚的弧度像月亮一樣皎潔好看。
若男也眯着眼笑道∶“看起來你挺勇猛的,沒想到一隻死貓就把你嚇成這樣。”
尷尬的紅雲在他的臉龐浮現,嘴裡卻是倔強地狡辯道∶“你不覺得很噁心嗎?沒想到何明那傢伙那麼變態。”
若男搖搖頭說∶“太過血腥了點而已,不過何明想成爲生物學家的理想很偉大,而且他也只是在爲自己的理想努力奮鬥,我們並沒有權力去苛責他。”
若男的話語說得在情在理,堵得吳力啞口無言,不知該反駁些什麼。
若男說∶“走吧,你的全家桶還在等着我們去消滅呢,晚了恐怕都要被何明吃光了。”
“最好噎死他,我不想進去,永遠都不想再到那個骯髒血腥的鬼地方去。”何明尖銳的嘲笑聲似乎還在耳邊迴響。
若男掩聲笑道∶“呵呵,你甩起小孩子脾氣來還挺可愛的嘛。”
吳力一臉正色地說∶“我是認真的!”然後轉頭就走。
“喂……”若男加快了腳步趕了上去,“你等等我呀,怎麼一個大男人那麼小肚雞腸。”
“打住,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再提起這件事!”吳力看也不看她一眼,依然大步流星地往前行進。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原來脾氣倔的不止我若男一個。”若男望着眼前的大男孩,棱角分明的臉上掛着幾分淘氣的倔強,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吳力詫異地問道,若男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什麼稀有動物似的怪異。
若男止住了笑,說∶“沒什麼。你現在要去哪?回學校嗎?”
吳力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不然我也沒有地方可去。”
“學校裡有一個你早該去卻沒有去的地方,我想或許你可以考慮一下?”若男的眸子裡盡是狡黠地星芒。
吳力撓了撓腦袋,更是費解地問道∶“一個我早該去卻沒有去的地方?榕大不就是巴掌大塊地嘛,哪還有我沒去過的地方,噢……你該不會是說女廁所吧!”
若男對着他的腦袋就是狠狠地一個爆慄,“臭流氓!”
吳力捂着生疼的腦袋哇哇叫道∶“那還有哪我沒去過,噢,對了,女生宿舍我也沒去過。”說完立馬笑着跑開了。
“混蛋!你這臭流氓!你給我站住!我要替你媽好好管管你。”若男揮舞着粉拳叫嚷道。
閃耀的都市霓虹下,兩道歡快的身影地在大街上你追我趕,絲毫沒有在意行人們投來的異樣眼光。青春的情竇在兩張緋紅的笑靨間悄然初開,綻放的情花撞擊得兩顆年輕寂寞的心如小鹿般呯呯亂撞。
皎潔的明月將兩道身影狹長地映照在黃色的金剛實木地板上。若男伸出手輕拍了牆壁上的開關,霎時間,十幾盞白熾燈自半空之中射下如日的強光,照得整個室內如白晝一樣的光亮,若男在無盡的光明中緩緩行至場地中央柔軟的淡藍色的墊子上,伸出食指在空氣中衝着吳力勾劃了兩下。
吳力用了好幾分鐘才適應了從無邊黑暗到極至光明間的過渡,他緩緩放下遮住瞳孔的右手,純黑的雙眸在閉合了幾次後才圓睜着掃視着周圍的環境。
“這不是你們的跆拳道訓練館嗎?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地方?”吳力邊說着邊向場地中央的若男靠近。
富有彈性的軟墊像一片藍色的海洋,強烈的燈光映射在上面宛如陽光照射得整個平靜的海面波光粼粼般的閃耀。若男微微頷首婉然一笑,在吳力離她不到一米距離的時候,突然抓住他的右手,嬌小的身軀頂在他的腋下,猛一發力,在吳力雙腳離開地面身體已然飛向半空的時候說道∶“這是你欠我的!”
啪的一聲,吳力重重得被摔倒在地,儘管身下是柔軟的墊子,但還是因爲劇烈的震動而感到疼痛,他皺着眉頭問∶“我欠你什麼了,出手這麼重,簡直要人命!”
“你忘了嗎?你說要替何明接受懲罰的,可是我等了一個晚上你也沒來。”吳力剛要起身,又是被若男拽住衣領順勢一摔又飛了出去。
吳力摸着疼痛難忍的後背在墊子上翻滾着嗷嗷地叫道∶“都猴年馬月的事了,你還記在心裡,真是小心眼,我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孔子會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你還說。”若男嘟囔着小嘴,撲向吳力,正要把他從地上抓起再摔,卻不曾想反被吳力順勢按住肩膀,起腳一頂,在空中劃出一道驚豔的弧線後,她嬌小的身軀沉重地吻上了淺藍的墊子。
空氣中突然靜寂了起來,偌大的訓練館中,只剩下兩人此起彼伏粗重的喘息聲。兩人頭對着頭看不到對方,卻能感覺到彼此強烈的心跳聲,噗咚噗咚的像是跳動在自己手心裡。
嗚咽的抽泣聲打破寂靜掩蓋了心跳聲,吳力翻過身來看到晶瑩的淚珠正悄然從若男的眼角滾落,心突然像被鞭策似的收緊並疼痛着,“對不起,對不起,我弄痛你了吧!”
吳力哆嗦着伸出手來想拭去若男眸角的淚光,她卻搖着頭坐立起來,哭泣得更兇了。
“我真該死!對不起!你再摔我吧,要不狠狠地打兩拳?不不不,打到你解氣爲止,我保證不還手。”吳力焦急的安慰道。
“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認識你真好!”若男輕拂眼角的淚珠,露出淡淡的笑容,"我沒事,這是高興的淚水,流得很幸福!”
“真的嗎?其實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字眼在形容你,但我現在知道了,你應該是精靈,一隻掉落凡間的淘氣精靈!”吳力凝望着她清澈得宛如一汪泉水的眼眸,深情地說道。
淚珠在她的臉頰已然乾涸,只泛着溫柔的暖光,“不,我是惡女,惡魔之女!”
“那只是你的僞裝而已,就像刺蝟,在它佈滿尖刺的外表下隱藏着最柔軟的內在,你也一樣,你的特立獨行在我看來就是淘氣精靈的惡作劇而已。”吳力捉起她的手,緊緊地握在手中,“而我願意守護你,做一個精靈的守護神,用我的生命一生一世地守護着你!”
若男的臉頰火燒似的緋紅,不敢直視他那滾燙如火的眼神,“你知道同學們都叫這個訓練館什麼嗎?”
吳力搖着頭說∶"不就是訓練館嗎?還有名字嗎?”
“狼冢!你聽說過嗎?這就叫狼冢,色狼的墓地。想追惡女社的人其結果基本上都是從這擡出去的。”若男滿臉正臉地解釋道。
吳力滿臉堆疊狡黠的笑容,“這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色狼,我是一名獵手,擄獲精靈的獵手!”
“喔,剛纔還說什麼守護神,現在就兇相畢露了。”若男嘟嚕起小嘴,模樣可愛至極。
吳力伸出手愛憐地在她鼻頭輕捏了一把,"那是因爲你太頑皮了,我必須得先感召出隱藏在你心底最真實的你,當然有必要的以一定的暴力手段加快感化的進度。”
“我先把你化了再說!”一個粉嫩的拳頭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冷風,衝吳力硬朗的臉龐飛速地掠了過去。
吳力狡黠地閃過了她的攻擊,捉住她的手,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年輕寂寞的兩顆心碰撞在一起,擦起璀璨如煙火的火花。注滿深情的雙眸久久凝視,仿若空氣在此刻凝固,時間亦停止奔跑,只剩下環繞周身的***輝煌。
吳力的喉結不停地蠕動着,好像身體裡有一把可以燎原一切的烈火在熊熊燃燒,沸騰了血液,蒸乾了唾沫,劇烈跳動的心衝動地想要穿透胸膛,飛到近在咫尺的另一個天堂。吳力緩緩地低下頭,閉起了雙眼,想要一親芳澤的想法無法抑制的在腦中四竄。
就在兩張乾裂的脣即要觸碰的剎那,若男一把推開了他,“我還沒有答應做你女朋友呢!”
吳力卻猛虎似的撲了上去,嘴裡叫嚷着:“你就是我的!誰也別想跟我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