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嬤嬤給我背了馬車,又親自送我出了宮門,才折返回去。
我坐着馬車出了皇宮途徑京城鬧事一看,才知道現下京城都亂了套了,街道上有衆多乞討之人,蓬頭垢面的,像是從鬧饑荒的地方逃奔而來的。
有士兵帶着面紗維持着秩序,但是人太多了,避免不了的就發生摩擦,起了爭執,再路過醫館門口,更是人堵得車幾乎過不去。
馬車在醫館門口停住了半個時辰,才一點點地行駛過去。
身後馬蹄聲嘈雜而來,我掀開馬車後面的車簾子去看,就見趙洛鐸領着士兵趕來,他也帶着面紗此刻翻身下馬,也不顧及傳染瘟疫的風險,抱起地上一個哭鬧的孩子,對着面前的人們說着什麼。
從皇宮到王府本來不長的路程,今日卻走了兩個時辰。
重新回到寶香閣,我的屁股還沒坐穩,江晨溪就來了,她的面色有些陰沉又有些得意,“妹妹回來了?”
我對着江晨溪施禮:“長姐。”
江晨溪看了看我,坐了下來,隨後改了溫柔地口氣與剛纔判若兩人,說道:“聽聞陛下和太后都染了瘟疫,妹妹回來也是對的。既然回來了,就在府中安心養胎吧,近來外面不太平,不要隨意出去了。”
我沒想到江晨溪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對着她說道:“是,長姐。”
江晨溪繼續道:“近來王府也在施粥救濟災民,我免不了有很多事情要忙,顧不得你了,你缺什麼少什麼的,就讓人去同我說。我若是沒空幫着你,你就自己看着辦就成了。”
我聽着江晨溪的話,不免覺得她演戲的技巧真的越來越高了。
“行了,我也不同你說了,你坐馬車一路回來,好好歇着吧!”說完江晨溪便起身走了。
江晨溪還真的是連日施粥救濟災民,並且還拿出了她自己的嫁妝購置藥材給災民們熬製預防瘟疫的湯藥,甚至江晨溪自己站在一口大鍋面前拿着長柄的勺子在熬着。
我站在王府門口看着,只聽得那些災民都讚歎江晨溪爲‘女菩薩’。
我不知道這是江晨溪的本心,還是她在演戲。
從她曾經的所作所爲,我不相信這是她的本心,但是現在趙洛俞不在,她演戲給誰看呢?觀察幾日之後,我便也想明白了。
我回府的第四日,意想不到的,顧辭吟回來了。
我見着他十分的開心,本想問他傷勢如何,又怕他傷未治癒惹了他的痛處,只好忍下沒問。
顧辭吟依舊是笑嘻嘻的,看上去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他對着我說道:“徒兒,我給你一個領封拿賞的機會!”
我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就見顧辭吟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紙來,說道:“這上面的是一個方子,醫治我的那位神醫寫的,可治現如今的瘟疫!”
我一聽,也不免有些激動:“真的嗎?”
顧辭吟點頭,“那神醫醫術了得,自然是真的!”
我拿着拿藥方,面上露出喜色道:“我立刻便拿着這藥方進宮……”說到這,我又蹙眉,“現在皇帝和太后都染了瘟疫,這藥方……”
我想着這藥方該給何人呢?給趙洛鐸?
我思來想去決定把這個藥方給趙洛玉最爲妥帖,便要出門去,顧辭吟看了看我,從我手中拿過藥方,“算了,既然是給趙洛玉,我去便是了。你這身子也不方便。”
我點頭,隨即把方子抄錄了一份,才讓顧辭吟去給趙洛玉送去了。
京城中有很多染病之人,我想着要不要讓人直接按着方子去抓藥,然後直接熬好了分發下去。
稍作思考,我便做了決定,救人是事不宜遲的事情,早一刻,便可能會拯救更多的性命!
我把方子又抄錄了一遍,隨後拿上一份抄錄的方子和兩千五百兩黃金去找江晨溪,因爲現在府中的人手都在她那裡幫着施粥布藥,我便是想熬藥一時間也找不來人,我自己肯定是做不了這事兒的。
我本想等着顧辭吟回來同他商量一番,但是等了一個時辰,這顧辭吟又是沒回來,我心中着急,只好先去了。
江晨溪見了我的藥方和那麼多的黃金也十分的吃驚,我跟她簡單說了一下,她便對我說道:“這真是太好了,我這就命人去辦!不過,妹妹,你懷着孕,這些就交給我吧!你且去休息便是了。”
我是想跟着一起熬藥施粥的,但是身子實在是扛不住,便只得回寶香閣去了。
等我從江晨溪那裡回來,顧辭吟也回來了,他便問我去了哪裡,我就同他說了一番。
顧辭吟聽完就皺着眉,“她若是拿着藥方害人,怎麼辦?”
“害人?”我想了想,說道:“師父,你是怕她改變藥方,害人,然後扣在我身上嗎?”
顧辭吟點了點頭。
我笑了笑,說道:“師父,我想江晨溪應該不會的。”
顧辭吟有些疑惑地看我,我便繼續說道:“這幾日我觀察她了,她確實在做好事。雖然可能她不是真心的想做好事,但是她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害人的。
她似乎很喜歡人們稱讚她,現在人們便都叫她‘女菩薩’了。”
顧辭吟搖頭不解道:“她這麼做是爲什麼呢?”
我想了想,說道:“一開始我也想不太明白,不過這幾日的觀察,我倒是明白了一些。
江晨溪本就是有着京城第一美人的名頭,在人們的心中,她就是仙女,而她要讓這種仙女從高高在上變得平易近人,真正成爲人們心中的神女。
現在我把藥方給了她,其實是在幫她,所以她只會拼命地做好,而不會去害人的!我想,她這麼做還有另外的一個原因。”
顧辭吟看我。
“她希望得到王爺的認可,自從她嫁入王府,王爺從來沒有真正地認可過她是王妃,而現在,便是一個機會,即便現在王爺不在京城,但是隻要她把事情做好了,王爺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的。”
顧辭吟用劍柄敲了敲我的頭,“我本想着讓你領封受賞呢,現下好了,跟你沒關係了!”
我笑道:“師父,救人,不爲領封受賞,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