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到來了,天氣更漸暖和起來。
周瑾珀的屍體不能在大梁下葬,故而周萍香帶着他棺槨回大周去了。
我在京城門口灑淚送別了周萍香,她臨走前只道:“表妹,一定要爲四弟報仇!一定!”
這是不用周萍香說我也會做的事情,我連連點頭,讓她放心離去。
趙洛鐸口中說是調查陳允其遇害的事情,但是已經到了五月,一切卻都沒有進展。
我跟趙洛俞這裡的消息也突然就停滯了。
在周瑾珀死後,所有的線索都中斷了,就好像那幕後的黑手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準備潛伏起來一般。
大梁的皇帝整日裡就知道讓我現如今那個國師老爹煉丹熬藥,盼着自己早日飛昇成仙,可以說是政事都不管了,更別說是這件事了。
甚至陳允其遇害和周瑾珀染鼠疫突然離世的事情就要不了了之了。
但是事實並非如此,譬如我和趙洛俞,譬如陳允南都在不停地尋找着事情的真相。
初五這日,又逢端午,皇后娘娘辦宴會,邀請文武百官,名門世家。我自然是會隨着趙洛俞一同出席的。
在離開襄王府之前,顧辭吟到了我的寶香閣。他懷抱着寶劍,笑嘻嘻地問道:“徒兒!爲師近來有一喜事。”
“喜事?”最近整個王府的氣氛都是有些沉悶的,顧辭吟這麼一說,倒是讓我有了七分的好奇。
“什麼喜事?師父。”我問道。
顧辭吟將我身邊的丫鬟們都趕了出去,屋中只剩下我與顧辭吟兩個人,他方開口說道:“爲師準備給你找個師孃,你看如何?”
這倒着實是一件稀罕又歡喜的事情,我不免面上帶笑,一臉好奇地問道,“這當真是一件喜事!不知是誰!我可認識?”
我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齊燕兒!當然了,我心中也是期盼着顧辭吟所說的那個人就是齊燕兒。
齊燕兒一身傲骨,颯爽英姿,不論是家世還是容貌……呃……如此一比較,一想……我倒是覺得我這位‘盜聖’師父配不上齊燕兒了。
想到這裡,可能我面上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奇怪起來,顧辭吟就問道:“怎麼了?徒兒,你的臉色怎麼跟喝了老湯藥一般難看?”
我連忙搖頭,“沒什麼,師父,你快說,到底是誰!”
顧辭吟面上罕見地有了些害羞的神情,“這個嘛,暫時還得保密,我還不知道人家是不是也喜歡我呢!”
“師父,你這話說一半,當真是吊人胃口,你就跟我說是誰嘛!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出出主意!”
我這純屬是爲了知道未來‘師孃’是誰來誆騙顧辭吟的話。我哪裡會出什麼主意,我連自己的感情都可以說是一塌糊塗了!
顧辭吟拿着他的劍敲了敲我的頭,“我今日只是來問你找個師孃好不好,可不準備告訴你要找哪位姑娘當你的師孃!”
敲罷說罷他便出了寶香閣去了。
我摸不着頭腦,無奈地聳了聳肩,看來這‘天下第一盜聖’這次不準備盜寶,準備盜心了?
如雨正給我穿着衣服,白桃一臉惱怒之色便從外面走了進來。
白桃素來也是個性子溫和的丫頭,對我也是忠心,我見她如今神色有異便問道:“你怎麼了?”
白桃撇嘴手指着襄王府大門的方向道:“公主!你且去看看吧!又有討人厭的人來了!”
我笑了笑,順了順自己的衣服,“可是江晨溪來了?”
白桃驚訝地看了看我,“公主,你猜到了?”
“這有什麼難猜的呢?”我輕輕地笑了,“現在明面上她不還是襄王妃呢嗎?”
“可是王爺明明都把和離書甩在她臉上了!她怎麼還有臉來呢!”白桃咬牙地道。
鮮少說話的如雨開口說道:“興許,她還想再回王府呢?”
白桃翻着白眼,“和離書都給了她了,她也接着了,這樣還想着再回王府?臉皮是有多厚了?怕不是要趕上城牆了吧!”
此時如雨已經將衣服給我穿好,我對着三個小丫鬟說道:“走吧,咱們去看看。”
白桃所說江晨溪是在襄王府的門口,但是等我出寶香閣的時候,江晨溪已經移步進了日月雅閣了。
白桃嘟嘟囔囔地說道:“當真是個厚臉皮!”
芍藥掐了一下白桃,“你輕聲些,被旁人聽見了,還以爲是公主說的呢!”
白桃抿嘴,知道自己多話了,帶着歉意地看了看我。
我並不會因爲這個責罵白桃的,便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走進了日月雅閣。
江晨溪正坐着喝茶,儼然還當自己是這裡的主人一般,見我進來了,她面上笑容溫柔,一聲“妹妹!”更是親切萬分。
我見旁邊還坐着我那位嫡親的兄長江寧,如此我便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了。
江晨溪眨了眨眼睛,目光之中透露出乞求之色,竟然好像是讓我隨着她一同演戲一般。
江寧放下茶杯站起身,我與他互相施禮。
從前我該喚他一聲兄長,他自是不需要向我施禮的,但是現在我是大周的公主了,所以他也不能幹坐着等着我拜見他了。
江寧皮笑容肉不笑地說道:“二妹,別來無恙啊!”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問得陰陽怪氣,着實是讓人聽了心中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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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冷笑着說道:“大哥一切安好?”
江寧重新坐下,端起了茶杯,“二妹現在身份與從前不同了,架子也是漲了不少啊!”
“在大哥和長姐的面前,我哪裡會有什麼架子呢?都是一家人,親切還來不及呢!”我也笑着坐了下來。
“現在晨溪懷了身孕,還需要二妹多多照看些,這總在孃家也不是那麼一回事。
今日皇后設宴,本想讓晨溪與我和父親一同進宮,但是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妥……襄王妃不同襄王一起入宮,難免受人非議……”
江寧說完就看我,很明顯這是話裡有話的意思。
江晨溪一旁說道:“大哥,你這說什麼呢!我現在有了身子,就是想吃母親做的那口菜,這王府之中的廚子固然是好的,但是終是不及母親做的讓我吃了順口,我這纔回去的……”
江晨溪說到這裡便又對着我眨眼睛。
我覺得有些奇怪,難道江晨溪沒有同江寧還有我那個國師老爹說她已經跟趙洛俞和離了?
“呵呵,母親?”我冷聲地說了這四個字。
江晨溪,我爲什要幫着你一起演戲呢?
你當初不是一心地想認我娘當親孃的嗎?不是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認的嗎?現如今卻說什麼‘母親的那口菜’,我都是要替我那個嫡母寒心上三日了!
江晨溪到我的面前給我倒了杯茶,藉機小聲說道:“媛媛,幫我一次!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