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麼心思去看江晨溪,便拒絕了江辰薇的提議。
江辰薇顯然有些掃興。
或許看江晨溪現如今的樣子會讓江辰薇高興吧?
畢竟衆姐妹之中,唯有江晨溪得我那個老爹的寵愛,其他的人,根本都入不得他的眼睛。
江辰薇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
“那我自己去看看她……可以嗎?”江辰薇試探着說道。
她想去哪裡是她的自由,我自然不會干涉,於是便點了頭。
與江辰薇分別,走在長長的宮道上,不知道該去往何處。
不知道走了多久,良春開口說道:“娘娘,陳美人的住處到了。”
我擡頭一看,果然是陳美人的住處。
我在門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我並不是一個喜歡結交的人,與陳美人也不過泛泛,進去了,想必同她也沒什麼話可說。
思及此便準備離開。
碰巧這個時候,陳美人就看見了我,上前同我打招呼,“貴妃娘娘。”
既然陳美人已經看見了我,我也不好轉身離開了,而且我也不怎麼討厭她,對她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我笑了笑,“閒逛至此,沒有打擾你吧?”
陳美人笑道:“娘娘哪裡話,快進來坐吧。”
如此也好,我便隨着陳美人進了她的寢殿。
陳美人居住的地方擺設很普通,一件奢華的東西都沒有。
這也並不奇怪,她不受趙洛俞的寵愛,就好像是嬪妃之中的一個擺設一般。
“我這裡簡陋,娘娘不要嫌棄。”
陳美人似乎是看出了我眼神之中的同情,說了這樣的話。
“哪裡,這樣很好。”
我坐了下來,陳美人親自給我端了茶,“這是我曬的花茶,貴妃娘娘嚐嚐吧。”
我點頭。
靜坐了一會兒,我和陳美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微微的有些尷尬。
我放下了茶杯,沒話找話地問道:“上次你找山慈住持給你解籤,解得如何?”
陳美人面上露出意外的神色,似乎是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她垂眼說道:“山慈住持說我紅顏薄命,我聽了心中還挺難受的。”
“妹妹芳齡,何談薄命呢?看來山慈住持的話也不能全信。”我安慰陳美人。
陳美人低下頭,沒說什麼,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過了一會兒,她才問道:“貴妃娘娘,你說命這個東西,可信嗎?”
我看陳美人的樣子,似乎是憂心那山慈住持所言的‘紅顏薄命’之說,不由地認爲那山慈住持實在是同街坊上的算命先生無異了!
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
“妹妹,若命能推演出來,山慈住持都該自己當皇帝了吧?”
陳美人聽見我這麼說大驚失色,連忙捂住嘴巴小聲道:“貴妃娘娘慎言啊!”
“所以,你不必聽那山慈的,若依我言,以後你都不必找他給你相面解簽了,真是徒增煩惱!”我說道。
陳美人似乎有些醒悟,“正是了,這兩日憂心忡忡,都沒睡好。”
我又安慰了陳美人幾句,不由地兩個人倒是聊得投機起來。
從宮中瑣事,聊到了出嫁之前,不知不覺天色便暗了下來。
當然了,我的絕大多數的事情,我都沒有跟她說,只挑着一些不重要的同陳美人講述了一番。
譬如年幼之時吃的多少的冷饅頭,譬如出嫁之時的嫁妝都有什麼,總之,都是一些瑣碎無聊的事情。
這個時候我就看見天邊氤氳紅雲,“今日的晚霞倒是格外的紅……”我喃喃地說了這麼一句。
良春便道:“娘娘,好像不是雲,是哪裡失火了……”
良春這麼一說,我跟陳美人便都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向那紅雲的方向看去。
與此同時就聽見外面有太監大喊着:“冷宮走水了!冷宮走水了!”
江晨溪發瘋,自己放火點了冷宮嗎?
“貴妃娘娘要去看看嗎?”陳美人一旁問道。
我搖頭,“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自會有人去救火的……天色已晚,我在妹妹這裡坐了許久了,也該回去了。”
說罷,我便同陳美人道別,一路往芳昔殿走去。
“娘娘,現在宮中你身份最高,這雖是冷宮走水,按着道理你也該去看看的。”良春一旁提醒着。
我眉頭微蹙,“等火熄滅了,我自會去的。”
雖然恨江晨溪,但是讓我看着她死,我有些做不到,可是若讓我看見她沒死,不免又覺得老天無眼。
我生性糾結猶豫,這樣的時候,就該躲避。
可走着走着,又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懦弱,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年紀也長了好幾歲,似乎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腳步不由地停了下來,“去冷宮吧。”
良春看着我的眼神有一絲肯定,她緊緊地跟着我,“娘娘,現在後位空懸,此時正是好好表現的時候……”
良春的話很明白,她是在告訴我,現在我是最有可能被立爲皇后的人。
我沒有言語,只是快速地朝着冷宮走去。
我不是想表現什麼,也不是爲了什麼皇后之位,我只是要告訴自己,遇到什麼事情的時候,不要第一時間想着逃避。
火勢迅猛,很快本就殘破的冷宮就在大火之中成了一片廢墟。
“江氏找到了嗎?”我問救火的太監。
領頭的太監便搖頭,“回貴妃娘娘,沒有找到江氏。”
“二姐!”江辰薇從後面快步到了我的近前,“二姐,你有沒有受傷?”
江辰薇面上都是關切的神色,我拍着她的手道:“我沒事,放心吧!”
江辰薇長處了一口氣,疑惑道:“我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起了火了呢?”
“回貴妃娘娘,江貴人,在冷宮門口的地面上發現了一些火油,想來……”太監沒敢繼續說下去。
“去查,查明來稟報我。”我吩咐道。
太監應了一聲。
這時又聽那邊喊:“找到了!”
隨後便有太監快步到我面前來稟告:“貴妃娘娘,江氏……已死。”
我走了兩步,想過去看,那太監道:“娘娘,人都燒的要成灰了……實在是恐怖。還是別看了吧。”
我的心中有一些不敢相信,江晨溪……就這樣起了嗎?
京城第一美女,我那個老爹曾經的驕傲,陷害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江晨溪,真的就這樣死了嗎?
我應該開心的,應該高興的,可是沒有,都沒有,我只覺得苦澀,無盡的苦澀,無盡的愁鬱……
爲什麼?
趙沛瑄的哭聲彷彿傳入了我的耳朵……
那樣小的一個孩子,他的母親已經不在他的身邊了。
我站立了很久,直到趙洛俞的到來。
趙洛俞面上沒什麼表情,好像這一切與他無關。
一如當年長壽宮失火,齊燕兒身陷火海的時候一樣。
趙洛俞他從來都是這樣,他沒有變過,從來都沒有。
在趙洛俞的身後跟着憐妃,她對着我恭敬地施禮,乖巧地站立在趙洛俞的身後。
趙洛俞對這個憐妃又是真正的喜歡嗎?
我不知道……
我看着趙洛俞只覺得冷,無盡的寒冷。
也明白了趙洛鐸說的那句話,“江山大過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