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洛俞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
說他在王府中的生活,說他在京城之中的生活,說他有的時候混得如同一個小叫花子一般,說他曾經很久很久之前就見過我……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能迴應他些話,但是漸漸地,我就有了睏意。
我自己也覺得挺意外的,按照道理還說,我是不應該睏倦的。
畢竟有這麼一個讓我噁心的人在我的旁邊,還擁抱着我,我怎麼可能會睡着呢?
但是也可能是趙洛俞說的那些事情太過於催眠了,以至於我在不知不覺之中就睡了過去。
睜眼之時,便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趙洛俞早已經不在,良春服侍着我穿衣打扮,我從元和殿出來,看了看天,便準備往芳昔殿回。
“良春啊,知道不知道今日老王爺什麼時候進宮?”
我需要單獨見外祖父,我有好些的話要同他說!
同時也要跟外祖父商議一下,怎麼離開這裡。
良春便搖頭道:“這個不知,我派人去打聽一下?”,良春徵求我的意見。
我點頭,“好,派人去問問,我許久沒見外祖父了,十分地想念!想多多見面。”
良春笑着應了一聲,便吩咐了人去打聽了。
走了沒兩步,我就被面前的人嚇了一跳。
憐妃跪在元和殿前,此時已經是身子虛弱幾乎要倒下了。
我連忙讓人去扶着憐妃,同時問道她身旁的宮女,“這是怎麼回事?”
宮女抹着眼淚道:“陛下讓娘娘跪在這裡的,說是不到午時不準起來!”
趙洛俞果然是個轉頭就不念感情的卑鄙之人!
我不由地就問道:“憐妃,陛下爲何讓你跪在此處?你可是犯了什麼錯?”
這是我最不該問的一句話,因爲這件事跟我沒什麼關係。
我應該直接走過纔是的!趙洛俞愛處罰誰就處罰誰,跟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了,這是我後來纔想明白的事情。
憐妃擡起眼睛看我,眼神有一絲地清明,隨即叩頭道:“貴妃娘娘!求貴妃娘娘幫幫我吧……”
我示意良春扶着憐妃起來。
憐妃卻是不肯起,“陛下讓我在這裡罰跪,時辰未到,臣妾不敢擅自起身,還請貴妃娘娘不要責怪臣妾……”
既然憐妃都這樣說了,我便也不好再讓她起來了。
“貴妃娘娘,還請貴妃娘娘給我指一條明路!”憐妃哭泣道。
憐妃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我便有些好奇她到底怎麼招惹了趙洛俞了。
“憐妃,陛下許是一時生氣,過一半天就好了,你不必掛在心上。
再者,現如今你是這後宮之中最是得寵的,哪裡用我給你指什麼名路啊!”
我淡淡地對着憐妃說着,說完之後我便領着良春準備離去。
我自己現在都不見得有光明大道呢!又怎麼能給別人指什麼明路呢!
哪裡知道憐妃一把抓住了我的裙襬,“貴妃娘娘,求你了!給我指一條明路吧!”
憐妃聲淚俱下,彷彿是她自己現在就站在萬丈懸崖的邊上,如果我不搭救一把的話,她馬上就會掉下去摔死!
我蹙眉,“憐妃,你把話說明白,就算是讓我幫你些什麼,你總得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吧?”
憐妃見我沒有直接拒絕,便點頭道:“貴妃娘娘,我昨夜夢見了故去的母親,悲從中來,一時無法可解,便想要見陛下……
可是昨夜我到來之時,陛下已經入睡,於是我就在這殿外等了一夜,一直等到了天亮,終於看見了陛下出來。
可是……可是陛下一出來看見我,就十分的生氣!
於是我就被罰跪在這裡……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惹惱了陛下了!
貴妃娘娘,你是從王府中就服侍陛下的,請你告訴我,陛下是不是已經……已經對我失去了興趣……從此以後,我都不能再見到陛下了……”
說着,憐妃痛聲地哭了起來,我心中無奈又嘆氣。
趙洛俞的性子,誰能摸得準呢?
反正我是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我也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嘴巴上不能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並且還得安慰憐妃:“怎麼會呢?妹妹多慮了,現在妹妹是陛下最寵愛的人,若是連妹妹都說出這樣的話,還讓我們這些陛下十天半個月都不見一面的人怎麼活啊!”
“貴妃娘娘……我心中的苦楚,真的是無人可以訴說啊……”憐妃說着,就撲在我的身上放聲痛哭。
我的惱仁簡直都要被她給哭大了!
“憐妃!憐妃!”我喚了憐妃好多次,憐妃卻仍舊是哭,像是根本就聽不見我喊她一般。
最後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讓良春把憐妃給拉開。
憐妃的眼睛腫得像兩個桃子,她看着我,委屈地說道:“貴妃娘娘,臣妾失儀,還請貴妃娘娘責罰!”
“你在這裡哭也沒用的,陛下是看不見的,還不如省些力氣,等午時過了,回去梳洗打扮,說不定陛下就回心轉意了。”
我說完再顧不得憐妃,往芳昔殿走去了。
不是我鐵石心腸不管憐妃,而是她一直哭我又有什麼辦法?
難不成要去找趙洛俞給憐妃求情嗎?
我都是已經要離開這裡的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再者,我與憐妃沒什麼交情,她也從來沒有到我的芳昔殿拜見過我。
這一點可以證明,在憐妃沒有被責罰,受到趙洛俞寵愛的時候,她是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裡的。
那麼此時此刻我又憑什麼幫她,安慰她呢?
我雖然也是個善良的人,但是我不是一個善人。
憐妃若是自己想得明白,她就不會再繼續哭下去了,若是她自己想不明白,那麼誰說都沒用。
我剛回芳昔殿,便有人來稟報,說外祖父已經入了宮了,趙洛俞特許,讓外祖父可以來我的芳昔殿,同我敘舊。
站在芳昔殿的門口,我盼呀盼,終於看見了外祖父的身影。
我激動地跑到外祖父的面前,對着外祖父施禮,並親切地喊着他。
外祖父的眼睛都笑彎了,他那是發自真心的笑,沒有一絲雜質,沒有一絲虛假。
我領着外祖父進了芳昔殿,上茶之後,讓僕人都退了出去,連良春都沒有留。
“外祖父,我昨日同你說的事……”
外祖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我先不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