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這日,也是藥丸吃下去的第四日,我試了試自己的內力。
還是沒有恢復。
不知道是紅斗篷給我的藥丸沒有什麼作用,還是紅斗篷說錯了,我就是被廢了武功。
我領着映池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思緒紛紛亂亂,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如果趙洛俞沒有廢掉我的武功……那麼……這件事我是真的誤會了他?
我不敢去想,我甚至害怕是自己誤會了他。
中秋過後,大舅舅便病了,太醫給開了無數的藥,還是不見好轉,人是一天一天地瘦下去,眼眶都凹陷了。
大舅母實在是無力照顧大舅舅和悅文兩個人。
把悅文交給周瑾書大舅母還不放心,於是大舅母便把悅文送到了我這,也正好,悅文和映池是個伴兒,兩個小孩子可以一起玩一玩。
大舅舅的病來得突然,說是陳年舊疾發作,已經是無力迴天了。
景王府之上籠罩着愁雲,眼瞧着就是要再辦一次喪事了。
周萍香聽聞外祖父過世的消息之後便從大梁出發了,她日趕夜趕的,終於在大舅舅臨終之前,見了自己的父親最後一面。
我的心也是沉落到了谷底,這短短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整個王府的一切似乎都變了。
臨近十月,王府的一切喪事終於打理妥當,萍香表姐隨着陳允南迴了大梁去,日子也漸漸地恢復起來。
景王的位置由周瑾書繼承,長幼尊卑有序,也沒人與周瑾書爭搶什麼。
只不過在立王妃的時候,所有人都反對江晨溪成爲景王妃。
周瑾書見所有人都反對,便只得作罷,最後讓江晨溪當了側妃。但是他卻沒有娶正妃的打算。
因爲是周瑾書當家做主了,我也不願再在這裡住着了,便搬出了景王府,住到了大周皇帝給我建造的公主府中。
在這裡,一切便舒服了很多。
我讓薛懷羨幫着給映池找了一位教書的先生,叫白若。
見到這位先生的時候,我覺得他有些年輕了,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歲。
可能在我的印象裡,教書先生都是那種四五十歲的,鬍子帶着花白樣子的,所以我還問薛懷羨,“這人,行嗎?”
薛懷羨就道:“公主,行的,這白若現在是國都有名的博士,映池讓他教,肯定行。還有好幾家的孩子找他教呢!”
見薛懷羨說得如此篤定,我也才放下了心,我知薛懷羨是絕對不會騙我,也信得過他,便讓白若留在了公主府中。
我又怕映池一個人讀書無趣,索性開了個私塾,讓別家的孩子也過來學習。
說起薛懷羨,後來我問他,當時爲什麼發了瘋似的要我跟他走,他卻不說一個字,只說那天他自己喝了酒,耍了瘋。
可是我記得那日他明明身上是沒有酒氣的。
瞧着薛懷羨的樣子,是有什麼事情不願意告訴我,我便也沒再追問下去。
薛懷羨仍是時不時地往公主府中跑,今日送些吃的,明日送些用的,任憑我怎麼跟他說,他仍是不聽。
最後鬧得更是滿城風雨,人人都說,我與薛懷羨兩情相悅,那薛家當年的紈絝子弟要做駙馬了!
甚至連大周皇帝都問我,“媛媛啊,薛懷羨如今確實不錯,你若是同意,朕便允了你們兩個的事情。”
我搖頭婉言拒絕了。
這日傍晚,我閒來無事,便去接映池下學。
站在廊下,看着屋中映池正同其他的孩子一樣,在認真地聽那位白先生布置功課,我的嘴角不自覺地笑了笑。
不由地想着,日子就這樣也挺好,等以後映池大了,靠自己的本事考取個功名也好,還是他願意習武去從軍也罷,都由着他。
到那個時候,我也就什麼都不用管了,領着白桃和如雨遊山玩水,倒是樂呵。
想了想,又覺得這樣未免自私,將來還是要給白桃和如雨各自找個好人家嫁了纔是,也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服侍我一輩子。
我胡思亂想的工夫,孩子們便紛紛從屋子裡出來了。
見到了我也都向我施禮,隨後便由着各自的書童丫鬟帶着回家去了。
映池撲到我的身上,“孃親。”
我摸了摸他的頭,“今日有聽先生的話嗎?”
映池驕傲地擡着頭,“孃親,我很聽先生的話的!”
“永平公主。”白若走了出來,對着我施禮。
這是我第一次同這位先生說話,從前也只是見過,沒說過話,都是薛懷羨安排了一應事情。
“免禮吧。”
白若擡頭稍稍與我對視,我便是微微愣住,覺得這人似曾相識,猶似故人,但是我能確定的是,我之前從未見過他。
他穿着布衣青衫,手中拿着一把摺扇,頭髮一絲不亂簪着一支玉簪,皓齒明眸,脣瓣微潤。
站在那裡身姿挺拔,儀表堂堂,看上去若蛟龍潛海他日必有富貴之相,又似天神臨世生來自有不凡之姿。着實是有着過人之態。
我心中暗暗佩服,便更覺得讓這白若來教映池是正確的。
“先生年紀輕輕,已是國都有名的博士,實在是讓人佩服。”我道。
“公主,不敢,不敢。”
“以後映池,就勞煩先生了,若是他不聽話,先生也儘管責罵。”
白若聽罷,倒是笑了,他笑起來眼睛彎彎,十分溫和,“映池公子天資聰穎,非是我誇他,將來必成大器。”
映池聽了十分開心,“謝謝先生誇讚。”
白若蹙眉,“只是,如今他這個年紀也剛好是習武的佳齡,若是公主應允,我倒是可以教公子一些皮毛。”
我聽罷覺得甚好,“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只是怕麻煩了先生。”
白若笑道:“麻煩倒是不麻煩,只不過,映池要受累了哦!”
映池站得也是筆直,“我不怕累!我要習武,習武以後就可以保護孃親了!”
我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勞煩先生了。”心中已經打定了注意要給這白若雙倍的酬勞了。
如此,我便領着映池回去休息,那白若自是回到他在公主府的住處。
我是爲了白若的方便,在公主府內給他安排了住處,當然,若是他願意也可以每日歸家去。
但是自從入公主府以來,白若倒是沒有回過家,聽聞他家中也是無人,我便也不覺得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