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吟!你!你簡直不是人!”我渾身幾乎顫抖起來!
這是我的師父啊!
是我愛戴了許久,相信了許久的師父啊!
難道現在讓我相信他是一個心狠如狼,毫無感情的變態冷血殺手嗎?
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相信自己認了一個這樣的人當師父啊!
“爲什麼!爲什麼!”我大聲的質問着。
顧辭吟嘴角笑了笑,“徒兒,我剛纔已經回答過你了!你沒有聽明白嗎?”
我兩步衝到顧辭吟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衣領,逼視着他的雙眼,“你不配!你不配得到齊燕兒的愛!你也不配當我的師父!”
“呵呵……”顧辭吟冷笑了一聲,“那又如何呢?徒兒,你已經殺了爲師一次,難道還想再殺爲師第二次嗎?
我瞭解你,你是下不去手的!”
顧辭吟的寶劍就攥在他的手中,他似乎是有些嘲諷地說道:“還是說,你已經下定了決心,想再一次親手殺了我?”
顧辭吟說着,便將他的寶劍遞給了我,“若是死,我也只想死在自己的劍下,除了它,沒有其他的任何一把劍可以奪走我的性命!”
我毫不客氣地抽出顧辭吟的劍,“你以爲我不會嗎?”
我大喊着,憤怒着,流淚着……
我能夠接受顧辭吟的背叛,卻不能夠接受他從骨子裡就是一個沒有情感的怪物!
即便他不喜歡齊燕兒,也沒必要那麼狠心地去殺害她啊!
一鞭子一鞭子地親手抽打一個愛自己的人!
天吶……
齊燕兒當時該多麼的絕望!
我原本以爲齊燕兒被自己所愛的男人騙已經是十分絕望的一件事情了,但是我沒想到,那個她心愛的,思慕的,想念了多年的男人……竟然!竟然親手殺了他!
顧辭吟的劍已經被我抽了出來!
往事一幕一幕地在我的眼前開始浮現!
從初始拜師,到王府習武,到皇宮相救……
這所有的所有,都是一場夢嗎?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顧辭吟的蓄謀嗎?
他爲的是什麼?爲的是那徐夫子嗎?
“你!你真的殺了她嗎?”
我希望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這是我最後的一絲絲期望。
我不想殺他,我不想殺了他啊!
那麼多的情感,那麼多的情感都已經付出,難道所有的師徒情誼,都不過是一個謊言嗎!
他今日到這裡又是爲了什麼?
送玉枕?還是送死?他到底要做什麼!
“沒錯,我殺了她。”顧辭吟像是解脫一般地說着,“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你怎麼可以說的如此輕鬆?你怎麼可以啊!”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猙獰的,一定看上去十分的瘋狂和恐怖!
我嘶吼着,像一隻發了瘋的母獅,又像是一隻末路窮途的獸。
顧辭吟只是看着我,“徒兒,記住了這玉枕。”
“玉枕?玉枕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一巴掌扇在顧辭吟的面上!
“你爲什麼不知悔改!”
手中的劍刺入他的身體,我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顧辭吟低頭看了看胸口的劍,血從他的嘴角流出,他的面上竟然有了一絲微笑,“好徒兒,謝謝你送爲師上路!”
我顫抖着鬆開了握着劍的手。
顧辭吟緩緩地倒了下去,他的聲音漸漸變弱,“放心……這次,爲師不會活了……
只是爲師這一身的本領,都沒來得及教給你……怕是要失傳了……
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啊……我……的……乖徒兒。”
我的身子發軟,跪在地上,眼淚順着我的臉流下。
顧辭吟的雙目還是微微地睜着,我伸手去將他的雙目緩緩合上,“師父啊……”
這夜,明月當空,連一絲一毫的風都沒有。安靜的彷彿天地之間空無一物。
我趴在顧辭吟的屍體上痛哭。
爲什麼啊……
一切究竟是爲什麼!
我想不通,我想不明白,爲什麼我愛的人,愛我的人,我的丈夫,我的親人,我的師父,我的朋友,都要離我而去!
爲什麼他們都在我的面前戴着面具,又爲什麼我看不穿他們真實的內心?
爲什麼要讓我付出了情感,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
“師父……爲什麼啊?師父……”我搖晃着顧辭吟的屍體,“你告訴我!一切究竟是爲什麼!”
顧辭吟不會再回答我的問題了。
永遠都不會了。
他跟趙洛俞一樣,死在了我的手中。
如果我問自己‘解恨嗎?’
我的回答一定是‘解恨!’
可是如果我問自己‘後悔嗎?’
我的回答也一定是‘後悔!’
“公主。”
我回頭,就見白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進了我的屋子。
“這是怎麼了?”他驚訝地看着我,還有倒在血泊之中的顧辭吟。
我來不及說事情地來由,我只是掩面痛哭起來。
白若連忙上前將我攬在了懷中。
“我只是不明白,人生爲何如此……我只是想不通,一切究竟是對是錯,是緣還是劫……
我從來都知道人生不易,一輩子註定會有諸多的坎坷,可是爲什麼我的每一處坎坷都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我嗚嗚咽咽地說着,語無倫次。
白若拍着我的後背,“公主……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搖頭,我拼命的搖頭,“你不知道,我殺了我的丈夫,殺了我的師父……過不去的,永永遠遠都過不去的……
他們活着,我恨,我恨他們殺了我愛的親人朋友,他們死了,我也恨,我恨自己,恨自己殺了他們啊!”
這天夜裡,我哭得暈厥,以至於不知道後來都發生了什麼。
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薛懷羨坐在我的牀邊,他的面色不好,又白又黃的,一旁的白若說道:“薛公子這兩日沒閤眼,就守着你了。”
薛懷羨便對着白若擺手,示意他不要說這些。
“你覺得如何?”薛懷羨問道。
我看着牀幔,看這牀邊的人,薛懷羨,白若,還有映池。
映池此時正趴在牀邊睡着。
我的目光落在了映池的身上,薛懷羨便道:“這兩日孩子也跟着擔心,幾乎沒怎麼睡,這纔剛睡着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