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倒了。
屹立大梁京城幾十年的沈家,倒了。
沈傲遠遊在外,一時沒有抓住,沈渡連夜逃走,免受了流放之苦,但是從此以後他都需要夾起尾巴做人,不能再說自己是沈家的男兒了。
唯有沈凌一個人,要被流放了。
其餘的沈家人,被殺的,入獄的,沒入官奴的,總之……沒有一個是好結果。
沈凌不是沒有勸告過他的父親,可是沈闊天又怎麼可能聽他的呢?
沈凌站在京城的大門前,此生他就要離開這裡了,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回來了。
他回頭看了看,沒有人,大廈傾頹的沈家,怎麼會有人來送行呢?
曾經的那些好友,如今恐怕是對他避而不及吧?
沈凌轉身欲走,看見了一輛馬車從遠處而來。
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江辰媛。
這個女子啊……沈凌心中不免要笑上一番。
這個女子啊,自己……對她可是很愛很愛啊。
可是偏是天不遂人願,她是別人的妻。
爲什麼自己就不能早一點認識她呢?
沈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辰媛,她的眼中滿滿的都是愧疚。
她是在自責嗎?
沈凌不想讓她自責。
動了動喉嚨,沈凌想說些什麼難捨的話,終歸沒有說出來。
“江辰媛,我從未後悔救你,只是後悔知道了你的名字……”
最後,沈凌只說了這麼一句,他不想讓她難過,只想讓她開心。
沈凌不知道看着他背影的江辰媛是什麼樣的,他很想回頭看看,再看那個姑娘一眼。
但是沈凌忍住了。
流放的路,豈是好走?
兩位隨行的差官,不知道受了誰的命令,一路上對沈凌不是拳打腳踢,就是言語辱罵。
從前的富家公子,如今就成了這二位差官口中豬狗不如的人。
“哎呀,沒想到啊,堂堂的沈家,沈丞相也有倒臺的一天!”
“嘖嘖,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瞧瞧,如今這昔日的公子哥,還不是咱們哥倆手下的囚徒!喂,快點走!沒吃飯啊你啊!”
“哈哈,他可不就是沒吃飯嘛,你忘了!”
“喲,哈哈,忘了忘了!沒吃飯也給老子快點,按照你這個速度什麼時候能走到啊?”
沈凌被鎖鏈綁着拴在馬後,兩個差官騎着馬,他在後面走着,兩日沒吃飯了。
這兩個差官良心大大的壞了,只給水喝,不給飯吃,還要讓沈凌快些走路。
沈凌的脣乾裂開,他舔了舔自己的嘴脣,沒說話。
兩個差官哼了一聲,便策馬揚鞭,加快了速度。
沈凌被鏈子一拽,一個踉蹌,不得不跟着跑起來,若是不跑便會被拖拽在地上。
那樣的話,身上不知道要受多少傷。
“這有意思啊!你看他跑的,像不像一條狗?”
“哈哈——”
兩個人放肆侮辱的笑聲傳入沈凌的耳朵,每一個字都是在誅心,他何曾聽過這樣污穢難以入耳的話。
腳下石子一絆,沈凌倒在了地上。
那二人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反倒是笑得更甚。
“倒了倒了!咱們也來託狗玩玩!”
“快!加快速度!哈哈!”
塵土飛揚,沈凌被淹沒在了塵土之中。
直到馬兒累了,那兩個差官才停了下來,將馬拴在了樹邊。
“喲,他該不是死了吧?”其中一個差官有點害怕地說道。
“沒事,死了就說是病死的,怕什麼!”另一個答道,隨即他又走到沈凌的身邊,用腳踹着將沈凌翻過了身子,“嘶……”了一聲。
原來沈凌胸前的衣服都被磨漏了,血肉模糊的一片,看上去可真是噁心。
兩個差官一齊作嘔了半天。
“玩大了,真是噁心!”
“慫包!怕什麼!”
“這人要是真死了,上面追查怎麼辦?”
“呆瓜!沈家都倒了,現在是江家的天下,誰會追查?咱們這次不就是……”
“可……”
這個時候,沈凌呻|吟了一聲,便睜開了眼睛。
那壞毒了的差官走到沈凌的面前,蹲下身子看着沈凌,“沈二公子?沈二公子?醒醒了啊,可該吃飯了!”
沈凌緩緩地睜開了眼,一睜眼便是一泡黃湯泚在了他的臉上。
“哈哈……沈二公子,走了這麼久,累了吧,喝點仙露吧!
你愣着幹嘛?你沒尿啊?”
另一個道:“這……這不太好吧?”
“慫包!”撒尿的罵了一句,“老子不光要給他喝仙露,還要請他吃盛宴呢,你到一邊去,別打擾我的心情!”
“你……你們!”沈凌咬牙 ,怒視着面前的兩個人,他伸出手去想站起身,卻被面前的人一腳踩在地上。
“沈二公子,識時務者能活命,你現在要是叫我一聲爹,哎,我就饒過你,保證這一路上,都少不了你的仙露來喝,哈哈……”
若不是雙手被鐵鏈束縛,面前這兩個人,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有本事就殺了我!”沈凌怒喊了一句。
“喲,沈二公子求死啊!嘖嘖嘖……有句話怎麼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兩個差官將沈凌脫光了衣服綁在一棵樹上,‘不是慫包’的那個抽了沈凌十鞭子,每一鞭都是下了死手。
“別打了,一會兒真打死了!”‘慫包’的那個說道。
“叫老子一聲爹,老子就放了你!”
沈凌啐了一口血水,閉上了眼睛。
那差官要再打,揚了揚手,隨後怪笑了起來,“死鴨子嘴硬,我看你也是嘴硬,既然如此,老子可有的是招數!”
說罷,那差官便抽出了刀,“一步一步地朝着沈凌走了過去。”
“大哥,你可不能殺人啊!”另一個說道。
“慫包!老子不殺他,老子要閹了他!你看好了!”
疼痛讓沈凌昏迷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那兩個差官的屍體。
沈凌的面前站着一位傲骨英風的公子,他嘴角笑了笑,“能幫你的我都幫了,以後跟着我,我就給你鬆綁。”
沈凌氣若游絲,此時此刻,他不想活着了,只想死。他沒有說話,只是閉上了眼睛。
“呵,沈家的仇,你不報了?”器宇不凡的公子挑了挑眉毛,“沈公子當真是好寬容,若是我,非殺得仇家雞犬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