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平靜的過去,清早人們照常醒來,開始一天的忙碌。
至於皇宮內昨晚發生的事情,自然再無旁人知曉。
宮門外早已候着了儀仗,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外面。上好的檀木鑲嵌了銅片包裹,黃色的帷幔裝飾車頂身周,四角掛着一個香囊,裡面有香氣幽幽飄來。
辰時,宮門大開,有步攆緩步而來。
樂兒一晚上都未能睡得好,此時眼底還有些淤青,垂眸坐在步攆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昨日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到底是大了一些,此時還沒能回過神來也是正常的。
樑雲宸從步攆上下來,將樂兒抱了下來,牽着送上馬車。
交代了駕車的人好生護着,又安排了幾個暗衛在身旁這才放心的叫車隊走了。
這個世界上,怕是隻有阮冰河在旁保護着樂兒,他才能安心吧?
只是也不知阮冰河此時到底是如何了……
送完了樂兒,樑雲宸便折返回朝堂上早朝。
下朝了回御書房,便召集了相關大臣商議爲沈清鴻餞行之事。
說實在的,沈清鴻和大梁的關係很是微妙。在這次之前沒人知曉他還是安定國的王爺,更無人知曉還有一個安定國。
此番知曉了,都以爲大梁總要和安定國有些姻親關係纔是,但此番沈清鴻來了沒幾日,他們皇上卻突然要商議餞行之事了。
這其中,定然是還有內情,但至於是什麼,卻沒人敢去問,只有人多方猜測就是。
因爲要入秋了國子監纔會開學,現下人都還閒着。
樑雲宸交代好了餞行宴的安排,便想着出去看一看阮冰河。
這麼多天都沒好消息傳來,他當真是憂心得很。
到底是從小到大的情誼,他又怎麼忍心阮冰河真的出點事情?此番若是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怕是要內疚一輩子了。
換了便裝,在途中遇到了魏欣欣。
樑雲宸見她懷裡抱着一把算盤,幾乎有她整個人長,看着有些滑稽。但她生得可愛,這樣又叫她越發多了幾分嬌憨。
“去哪兒?”樑雲宸笑着看她。
魏欣欣擡頭衝他笑了笑:“我纔剛學了算數,今日正好得了算盤,準備去找夫子請教請教這如何用呢!”
“夫子可沒有會教算盤的。”樑雲宸不由好笑。
又嫌棄彎着腰跟她說話有些費力,便將人抱了起來,繼續往宮門口走去:“我今日要出宮去看一看阮哥哥,你跟我去吧!等看完了他,我便帶你去糕點鋪子裡面。”
“可以吃慕斯蛋糕嗎?”小姑娘的眼睛你可亮了。
樑雲宸點頭,但又板起了臉道:“不過只能吃一小塊,若是吃多了牙齒會壞,到時候可又你受的!”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有的吃就很滿足了!
見她這般可愛的模樣,樑雲宸心中一陣愉悅,與她一邊說話一邊往宮外去。
這幾日阮凡都在將軍府內待着,雖然嘴上不說,但誰都看得出他是擔心阮冰河的。
而這其中最是擔憂的,當屬棠清了。
阮凡端了藥進來,又看見棠清守在阮冰河牀前,憂鬱的用帕子擦着眼淚,時不時的去給阮冰河掖一掖被子。
“我來給冰河喂藥,你先出去吧!”阮冰河上前,聲音呆板,聽不出什麼情緒。
棠清擡頭見他神情,神色這不由越發一黯,站起來道:“我只是擔心……這孩子從未享過什麼福氣,如今爲了那一位,卻是折騰成這般……”
說到最後早已泣不成聲。
阮凡面色一虎:“臣爲君死,再是正常不過。此番他若是挨不過這一劫,便也是他的劫數,怪不得其他!”
“你!”棠清心中一怒,但見阮凡的神情,頓時心中又是一陣酸澀,低頭嚶嚶的哭了起來,“那不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自然是這般狠心。這些年是我這做孃的不稱職,如今倒是叫他受了這般大的苦難!”
聽聞她的話,阮凡眼中閃過一抹難受,但到底未曾迴應。
轉身將藥碗放在矮几上,將棠清扶了起來:“你如今懷着身子,便別在想這些了,好生養身子纔是正經。”
許是他這幾句說得溫柔,倒是叫棠清好一陣詫異,久久回不過神來。
阮凡並不是會解釋的人,便也只叫了丫鬟來將棠清帶了回去,才轉身去給阮冰河喂藥。
這樣的細緻活兒他並未做過,這些日子也做得並不好。加上阮冰河如今的情況,那是喂一碗要灑出多半碗來的,是以這喂藥一事,當真是個難事的。
但阮凡卻極其有耐心,直到將藥喂完了才收拾好,端了空碗出來。
樑雲宸抱了魏欣欣在院子裡等着,見阮凡端了藥碗出來,神色一黯問道:“今日如何了?朕問過太醫了,他們倒是未曾說出個新鮮情況來。”
“還是老樣子,只是近日能多吃些藥下去了。”阮凡低頭嘆氣,抱着碗拱手行禮。
能吃得進去一些藥了,倒算是個好兆頭了。
如今能得這樣的改善,已經是很不錯了。
樑雲宸輕嘆:“朕進去看看他就走,凡叔不用理會。”
阮凡點頭,自然不會跟他客氣。
樑雲宸抱了魏欣欣進去,在牀邊坐下。魏欣欣剛剛比牀高那麼一點兒,此時站在牀邊,堪堪抱住了牀邊才能見着牀上的人。
“這是阮哥哥嗎?”魏欣欣轉頭看向樑雲宸。
樑雲宸點頭:“他在保護樂兒姐姐的時候受了重傷,此時還醒不過來。”隨即又輕嘆一聲,“也不知要何時才能醒來了。”
只要能醒來倒還是好事,如今怕就怕……人醒不過來。
魏欣欣有些憂鬱的看了看牀上的人:“阮哥哥那麼好的人,不會有事的。他平時那般的累,現下休息一會兒也好。”
“休息一會兒?”
“嗯!沒事的,你看阮哥哥睡得很好呢!”魏欣欣小聲道。
樑雲宸見她臉上的笑容,往牀上看了看,牀上的人似乎是真的只是睡着了而已。
或許他只是,暫時還不想醒來?可又有什麼好不想醒來的呢?當真是叫人覺着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