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菱,阿菱,你是不是也這麼想着?
樑初小心的幫她將髮絲整理好,看着她睡得不**穩的容顏,也皺起了眉頭:“阿菱,傷口在痛嗎?”
哪裡是傷口在痛,表皮的全都是青紫,被打得皮開肉綻的也都是些肉薄的地方。真正痛的,是心裡。
穆菱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她原想去勸阻樑言不要衝動,然而卻怎麼努力也睜不開眼睛來。
胸口一陣一陣的痛,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阿菱!”
樑初看着她胸口起伏越來越劇烈,連呼吸聲都更粗重了幾分。再看她的臉色已然煞白,一點血色都沒有,額頭上一層一層的冷汗冒出來。
見到這樣的情況,樑初覺得像是有人拿刀捅在他胸口一般的痛。
“叫太醫進來!”
樑初轉頭便衝外面吼道,馮壽心叫不好,趕忙轉身去了。
“阿菱,你哪裡痛?”
樑初低頭將穆菱小心的抱在懷裡,卻只一番手足無措,見她眼角滑下淚水來,便越發的着急了。
“你別哭,阿菱別哭。”
手忙腳亂的幫她擦着淚水,然而這淚水竟然像是決堤了一般,根本擦不乾淨。
冰涼的淚水打在指尖,讓樑初覺着心中越發的疼。情急之下也想不到好的法子,便乾脆一手貼在她的後背,將內力源源不斷的輸送過去。
待到太醫趕來時,樑初才鬆了手:“趕緊給她看看,怎麼突然竟疼得這般厲害了!”
太醫們不敢怠慢,趕緊上前把脈。好一會兒之後才收了手:“娘娘這是情緒激動了,才導致扯動了五臟六腑,臣開一副安氣寧神的藥,叫娘娘好生休息一會兒。”
情緒激動!難不成是由於剛剛樑言的事兒!
樑初幾乎是在一瞬間便猜測出了緣由,只越想便越發的氣惱。
然而現下穆菱危在旦夕,他又着實不能把她怎麼樣,便只能自個兒氣惱自個兒。
那時怎麼便就沒有阻止太后行刑!
“索性娘娘的心脈被一股真氣護着,倒是沒有大礙。但若是再度出現大喜大悲這樣的情緒起伏,只怕便會危險了。”
太醫開完了藥方,還是叮囑了幾句。
內裡的五臟六腑受了傷,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養得回來的。且不說傷了元氣,便是身體的各項機能也有很大的損傷,很多東西並不能如從前一般的做了。
樑初心下稍安,待餵了穆菱喝了藥,便又忍不住坐到她牀邊,細細的與她解釋。
“朕知曉你定然是聽得見的,你與七王親厚,擔憂七王的安危,朕也不說你什麼。只你是朕的妃子,便只能待在朕身邊,想要與誰出宮這樣的想法切記不可再有。阿菱,你且先答應朕。”
他的聲音低沉而又醇厚,在這樣的氣氛下顯得特別的叫人安心。
然則穆菱聽着,卻愈發的覺得悲傷起來。
他是一國之君,這般強烈的佔有慾,這樣霸道的宣誓,只爲了將她囚禁在他身邊。可在這宮裡又有什麼好呢?
她不肯爲了他而與三千佳麗爭寵,他也不會爲了她的自由而放棄權勢江山,他們兩個註定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朕明日便會封七弟爲大將軍王,給他足夠的兵馬去邊境禦敵。你若是想要送他一程,便快些醒來。”
樑初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面龐,他知道她現下擔憂的是什麼,但卻偏不會叫她如願。
誰讓,那個人竟然覬覦着她呢?
穆菱只聽着他的話,心中一陣大驚,意識卻是越來越模糊。
也不知到底睡了多久,穆菱感覺到渾身都好像是陷入到棉花糖裡面一樣,使不出一點力氣。
“娘娘這般也不知到底如何了……”惘煙擔憂的看着牀上,將熬好的藥和早膳一起端了過來。
“婢子倒是覺着娘娘醒來纔是壞事了,今日寅時便開始點兵了。這已然到了辰時,只怕都已經點完準備出發了。”翠煙的聲音傳來,卻是越發的擔憂的。
穆菱覺着,翠煙該是樑言派來的人了。
只不過她倒也沒想到,樑初是來真的,竟然就真的這麼草率的決定讓樑言去出征了。
邊境那般兇險的地方,怎麼能這麼快就派一個親王出征呢?
“還是不要再說了,七王怎麼就那般的魯莽,萬一連累了娘娘……”惘煙的聲音帶上了一些責備。
想想昨日的驚心動魄,若是皇上回來沒見着娘娘,說不定如今已然浮屍千里了。
兩人各執一詞,卻是都互不相讓。
穆菱緩緩的睜開眼睛,強烈的光線讓她有一點不適應,但是心中又越發的着急。
出征已然是定局不可在修改了,她現在只想要能去送樑言一程,好歹說一說話兒,好歹告訴他她已經無礙了。
惘煙眼睛尖利,發現穆菱醒了,便連忙的探頭過來:“娘娘,您覺着身上可還有哪處疼嗎?太醫留了藥膏,婢子給您擦一點兒。”
“咳……”
穆菱張口,嗓子嘶啞得不行,只能發出一串嘶啞的聲音來。
翠煙忙端了水來:“娘娘先喝一些水潤潤嗓子。”
喝了幾口水,穆菱才覺着好了一點。清了清嗓子道:“先下已然辰時了嗎?”
“是,娘娘可是餓了?太醫交代需得先喝了藥方能用膳,娘娘還是先將藥喝了吧。”惘煙將一碗黑乎乎的藥端了過來。
穆菱一聞那味道便皺起了眉頭,古代的這些藥汁,簡直是要人命的。
聞着就不想喝了,穆菱心中急着要去送送樑言,便乾脆擡手將碗打翻了,自己掙扎着下牀來。
“娘娘!您還是先喝藥吧,身子要緊啊娘娘!”惘煙大驚,趕忙上前將穆菱扶着,卻又不敢用了力氣。
如今穆菱身上到處都是傷痕,誰知道按着哪一處便是按到傷口了。
“怎麼弄成這般摸樣!”
一道怒喝傳來,穆菱便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很快便落入了一人的懷抱。
待回過神來,擡眸看向那人,穆菱不由得一聲苦笑:“皇上……”
他已經過來了,那麼是不是說明,阿言的軍隊已然啓程了?
此去不知風險如何,她竟連送都沒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