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人都知曉燕妃未出閣時候是有名的才女,只是因爲庶出的身份,倒是掩藏了她的光芒。
而如今提出這樣一個法子來,真真是在欺負別人了。
更何況如今正受聖寵的淑妃,且是個愛舞槍弄棒的,琴棋書畫倒是成了她婢子的名兒,卻是沒叫她何時去擺弄過。
是以這一來,便叫樑初不怎麼高興了。
然而縱使是不高興,在這樣的場合卻也是不能黑了臉色去的。
只樑初思索了一會兒,便看向穆菱:“愛妃覺着這法子如何?”
若是不如何,他便索性順着臺階下,回絕了這法子!
“燕妃玲瓏心思,自然是好的。”穆菱頷首,淡淡笑着,一點都沒考慮到她在別人心裡不學無術的形象。
這作詩什麼的,沒寫過難道還沒背過麼?
她若是真想要出風頭,唐詩宋詞三百首信手拈來。隨意一首膾炙人口的小詩,也能拔得個好彩頭。
只不過這種事情,穆菱一向是不大愛出風頭的而已。
樑初卻是不知曉的,只當她是不想傷了和氣,卻又爲她擔憂起來:“愛妃果真覺着不錯?現下心裡可是已然有譜了?”
他這是在提醒穆菱,若不是胸有成竹便趕緊回絕了去,畢竟這是他陪一晚的權利,怎麼着穆菱也該要珍惜珍惜,至少重視一下吧?
只現在看來,穆菱着實是被那盤烤鴨給迷住了,這時候竟然一心對付盤中的食物去了。
樑初忽然後悔,他該給她少夾一些的。
廳中一時寂靜下來,穆菱覺着有些不對勁,擡起頭來卻發現大家都在盯着自己瞧,不由有些莫名:“怎麼了嗎?”
她這樣懵懂的摸樣,此時卻有幾分嬌憨,看得樑初心內越發的喜歡,聲音便都柔和了下來:“朕問你是否胸有成竹了?”
“皇上是說燕妃出的作詩的活動麼?”穆菱眨了眨眼睛,這些事兒爲何要問她?
樑初點頭,眼神溫柔。
他這般的溫柔倒是叫穆菱有些不習慣,便乾脆看向燕妃:“燕妃出題想必也是隨心而爲吧?這又有什麼好胸有成竹的。”
這倒是真的,既然題目是隨便出的,又如何在心裡打好腹稿?
樑初看她實在不擔憂的摸樣,一時間心裡也複雜得很。
若說她是心裡已然有數了,他倒是放心一些。然她這摸樣像是一點也不擔心似的,倒是叫他糾結得不行。
難道就這麼不想讓他陪麼?
燕妃見樑初終於沒有再糾結了,便拍板了:“既是大家都覺着好,那本宮便這般定下了,待到晚宴上咱們再來玩。”
“甚好,燕妃倒真是個玲瓏的人兒。”太后也覺得很好,笑着點了點頭。
一頓飯倒算是吃得比較融洽,只用完了膳,樑初便跟個跟屁蟲一般的,隨着穆菱到了承乾宮。
“皇上今日不去處理政事麼?”
穆菱回頭,眨眨眼睛不解的看着他,他今日好像特別閒的樣子。
樑初上前按住她的肩膀:“便是個機括也有要休息的時候,朕便不放假了?大年這三天,若是沒天大的急事,朕是不會處理的。”
他這理由,給得當真是理直氣壯。
不過穆菱倒是沒想到,這裡也興放年假的,一時間竟然還覺着有些親切了起來,便也忽略了他的動作。
“既是放了假,皇上便好好歇息。”穆菱擡頭衝他笑了笑。
一國之首有多麼的辛苦她自是能想象得到的,到如今見着他,倒是又多了幾分心疼。
樑初手上用了力道,將她拉過來一些,只挑眉道:“今日爲何要同意燕妃的法子?朕倒是不知曉阿菱平日裡喜歡吟詩作對。”
“風花雪月這樣的事兒,我自是沒有興致去做。只是平日裡臣妾也沒見着皇上舞文弄墨的,卻是誰又敢說皇上您是胸無點墨之人?”
穆菱睜着眼睛,眼底盡是狡黠。脣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如同冬日的寒梅一般清冷,卻又誘惑着人不自覺的靠近。
樑初看得心中越發歡喜,便湊過去要親一親。
“嗯?”
穆菱瞪大眼睛瞧着,下意識的躲開了。
她如今,到底還是不能坦然的接受他這樣的肌膚之親。
若是非要用一種狀態來形容他們如今的關係,穆菱覺着該是剛剛戀愛的那種若即若離。
轉頭見樑初眼色深沉下來,穆菱心中一跳,乾脆轉身脫離他的懷抱,走到桌邊端起一盤糕點來:“這是臣妾昨日做的,皇上嚐嚐?”
他知她是故意的,然此時也只能當不知道。
如今這般看起來是還在生他的氣,只氣性這麼大,他卻是不知該如何哄着了。
雖則大年時是放了假的,樑初要做的事兒還是很多。才待了沒一會兒,馮壽便提醒着樑初該去宗嗣祭拜了。
換好正服,樑初隨着儀仗走在去宗嗣的路上,馮壽在一旁伺候着。
“你說,阿菱喜歡什麼?”樑初忽然偏頭,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然則馮壽卻萬不敢怠慢,只躬身道:“皇上是打算賞賜淑妃些東西?依奴才看,淑妃娘娘對上次的匕首很是鍾愛。”
那也不能總送匕首吧?
樑初無語的轉頭看他一眼,兀自琢磨了一會兒,還是不死心:“你且想想,還有沒有能叫她開心的物件兒。”
原是想哄着那位主子了。
馮壽心中瞭然,撇頭偷偷笑了笑:“今日大年夜,奴才聽說宮外御庭河邊有放孔明燈的活動,不若奴才提前去搶個清靜的地方?”
“不用。”沒想到樑初卻擺擺手,只緊接着又道:“朕自個兒去。”
馮壽的話被噎在喉嚨處,便只能垂手低頭跟在一側。
想必皇上這會兒是要去給娘娘一個驚喜了,只今晚的晚膳,還不知會有如何的結果。只看如今這般的形勢,說不得皇上會給那位故意放水了。
只不過今晚的形勢到底如何,還說不準呢!
時間倒是過得飛快,各宮裡的主子若是活潑點的,便去各處竄門嘮嗑,順帶討些小零嘴兒紅包的圖個喜慶。
這一日便很快就到了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