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的說辭着實是體貼得緊。
若樑初對她如其他宮妃一般,定然便叫她去了。左右損失一個宮妃,能將心腹大患除掉,倒是划得來的。
只這人是她,便不行。
他不會犧牲她做任何事情,至於殺子之仇,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你不準胡來,若是這般,朕便將你禁足在這承乾宮,叫你哪裡也去不了!”樑初定定的看着她,眸光嚴肅沉穩,裡面還帶着一股狠勁。
穆菱知曉他這是來真的,說不定還有可能將她腿打斷了禁錮着。
可她現在死都不怕,還會怕這些?
不過現在也不是和樑初對着幹的時候,左右她只要去做就好了,又何必先徵求樑初的同意。
穆菱安靜下來,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不再出聲。
樑初看得心疼,卻也拿她無法,只能將人窩到被子裡面去,而後甩袖出去依舊回養心殿了。
有些事情他本來想要緩緩,然而現在看來卻是緩不得了。
養心殿一夜燈火通明,而坤寧宮也是。
此時已經深夜,蘇念如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怎麼樣了?”看着從外邊慌慌張張跑來的翡翠,蘇念如輕蔑的擡眸詢問。
翡翠低頭道:“皇上今日晚間去了承乾宮,貴妃娘娘和皇上大鬧了一場,此時皇上已經回養心殿去了。”
至於養心殿裡面發生的事情,卻不是她一個宮女能查探得到的了。
蘇念如自然知曉,也不爲難她,心情倒是比較好的站起來:“明日便是小公主的出殯禮,本宮倒是要好好的去看看我們高高在上的貴妃,是如何悼念她死去的孩子的,哈哈哈……”
她笑得猖狂,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得意。然而即便是這樣,她也沒有說什麼叫人抓住把柄的話。
本來因着皇帝對小公主的厚愛,此時的小公主該是和其他有封號的公主一般,在太和殿停靈三日,而後出殯葬入皇陵。
然而第二日,丞相、京兆尹、御史臺等丞相黨的官員,一併上奏停靈三日與祖制不和,要求皇上按照祖制辦事,將小公主的第二日便下葬,且夭折的孩子不能葬入皇陵。
“欺人太甚!”
聽到這個消息,一向好脾氣的穆菱,也甩手將手裡的杯子丟了出去。
‘啪——’的一聲巨響,卻還是解不了她心頭之恨。
好,好一個蘇念如,好一個蘇晉!竟是這般欺她辱她,她定要叫他們十倍百倍相還!
穆菱氣得渾身顫抖,此時細細一想,卻發現什麼都做不了。心頭一陣無力感襲來,穆菱只覺得自己太過於沒用。
權勢是個好東西,她之前怎麼就沒法明白這點呢?
在這後宮中還有什麼淡薄名利這樣的高尚情操,若是你不去爭鬥,總有人要過來欺辱你,就用你最不屑的名利,將你踩在腳底下!
然而此時明白,或許也不算太晚。
“上奏的大臣太多,他們甚至以死明鑑,皇上不得不妥協。雖然小公主今日便要出殯了,但是皇上還是着人先停靈在皇陵外的殯宮,只等小公主的陵寢修繕好了,再將小公主擡入陵寢入葬。”
翠煙將得到的消息一一說給穆菱聽。
雖然最後還是沒能葬入皇陵,但是單獨有陵寢的小公主,怕是隻有這一個。
算起來皇上對小公主並不算差了,然而這樣的事情,還是叫人心裡堵着一口氣,一看到蘇念如之流就覺着噁心的不行。
這羣人,她遲早要將他們都碎屍萬段!
“今日上奏的那些大臣,你可能弄到名單?”良久,穆菱才吐出一口氣,陰森森的開口問道。
翠煙忙道:“自是可以的,只是要費些時日。”
“那便好,將人都給本宮記着!今日他們所做的這些,便是他們的催命符!”
穆菱站起來,擡頭挺胸的往外邊走去。
翠煙看着她的背影,總覺得這背影太過於憂傷,而這憂傷中又夾雜了一抹狠戾,叫人看不真切,卻是從心底裡感到害怕。
隱隱的,翠煙覺着自家主子有些地方開始改變了。
那個善良的、敢愛敢恨的女人,此番心中只怕只剩下仇恨了。而這仇恨一旦爆發,怕是要將這所有的人都焚燒殆盡!
這般的認識太過於在恐怖,讓翠煙自個兒打了個寒顫,這才忙忙的跟上穆菱的腳步。
從承乾宮到太和殿並不是特別的近,但是穆菱起了一個大早,到得當然也比較早。再者這種事情總是叫人覺得晦氣的,誰沒事會欣喜的早些趕來?
是以穆菱到的時候,竟是其他人都沒到。
今日不是上朝的日子,但樑初是皇帝,即使不上朝也有固定的工作要處理,定然不會這麼早來的,然而大臣們卻也一個都沒來。
“哼,這是一國公主,他們竟然如此怠慢。”穆菱站在大殿中央,陰冷的眸光掃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地方。
太和殿是專門用來停放皇親國戚的靈體的地方,中間只有一個大殿,大殿後面停放着棺材和靈體。而大殿前邊的靈堂,則是用來給有身份的人上前來祭拜燒香的。在往外邊是一大片的空地,供文武百官跪拜的。
此時那片空地空無一人,到了辰時之後,才陸陸續續的來了幾個大臣。
等到了辰時末,竟然再無大臣過來了。
穆菱放眼看去,來的大臣都是一些平日裡老實巴交的,官職不高的大臣。而像是蘇晉、御史臺還有京兆尹之流,竟然全部都告了病假,並沒有過來。
“告病假?可以啊,本宮倒是要看看你們一個個的都生的什麼病!”
穆菱一聲冷哼,心中的憤怒已經達到了極點,然而脣角卻是溢出一絲笑容來,妖嬈而又詭異。
一旁的太監看得心裡發抖,再加上又是靈堂這般的佈置,竟是生生的又增添了幾分陰森森的感覺來了。
“着人去請太醫院的陳醫正,安排好馬車一一的去那些大臣的家裡面幫他們看診。若是沒有病得在要死了,或者沒有殘廢了,都依欺君之罪論處!”
穆菱冷冷的,一字一句的吐出命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