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死了，卻還是要被利用。
這世上悲哀的人，也就蘇念如這般了。
穆菱冷笑着掃了一眼蘇念如的屍體，並不將她當回事。
雖然死了是便宜了蘇念如一些，但到底是個死的，她也不怕蘇晉會利用蘇念如翻出什麼風浪來了。
蘇晉先是被噎了一下，隨即怒哼一聲：“方纔夫人說正巧見着娘娘叫人擡了小女的屍首出來，爲何會是娘娘正巧在這裡？具臣所知，小女在生前與娘娘有些矛盾，怕是會起什麼爭執導致。”
這裡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大概也就是懷疑穆菱因爲心中的仇恨，而暗下狠手將蘇念如給咔擦了。
不得不說雖然蘇晉的想法漏洞百出，但又叫人不得不相信。
這貴妃和皇后之間的仇恨，可不是一星半點的，仇恨大得着實是可以殺人了。
穆菱也不惱：“既然丞相這般說，那便是這樣吧！”
“你！”
蘇晉萬萬沒想到穆菱會這般爽快的認了下來，這會兒倒是顯得他詞窮了。
可蘇晉到底是混跡官場的，只是一瞬間的怔愣之後便反應了過來：“貴妃娘娘爲何下了這般狠手？如兒已然到了冷宮，是萬不會妨礙到貴妃娘娘了，您又何苦這般！”
“本宮便是從冷宮出來的，丞相說說本宮是何苦這般？”穆菱始終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得人遍體生寒，只覺得一股寒意從頭頂升起。
頓了頓，穆菱再度開口：“當初本宮是怎麼進這冷宮的，在冷宮又遭遇了什麼，想必丞相也是聽說過的。再者之前丞相不是還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這寶貝女兒殺了多少人，丞相只怕也是清楚地很吧？”
殺了多少人？這殺得最重要的一個就是穆菱的女兒！
這般的仇恨，如今能留給蘇念如一個全屍，簡直都是法外開恩了！
蘇晉一下子便噤聲了，只覺得一股寒氣侵入骨髓，讓他有些對穆菱不敢小覷了。
是了，這個女人從冷宮一步步爬到貴妃的位置，往後還有可能會成爲皇后。這樣的一個女人，又怎麼可能是簡單對付的角色？
可如今蘇念如的屍體既然已經擺在了這裡，那便是不能浪費掉了。
蘇晉狠心拱手道：“既然貴妃娘娘承認殺害了小女，那還請貴妃娘娘給個說法！”
“殺人償命，這是大梁律法，還請貴妃娘娘能給個交代！”
“是啊是啊，還是給丞相個交代的好。”
“丞相養個女兒着實是不容易……”
“……”
後面丞相一派的官員七嘴八舌的說開了，都在附和着蘇晉的意思。
穆菱眸光靜靜的掃過去，將剛剛開口附和的人全部都記在了心裡，這會兒才勾脣笑起來：“丞相想要個什麼交代？”
“按照大梁律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蘇晉脖子一梗，硬氣道。
穆菱饒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哦——丞相這意思是想讓本宮去死啊？”
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貴妃說話，果真是不拘小節的。
樑初的眸色立時便陰沉下來：“朕還沒死呢，丞相便想着處置朕的妃嬪了？”
蘇晉不由神色一凜：“臣不敢！臣只是要爲自家小女討個說法，小女死的這般不明不白，總不能叫她含冤而去。”
“冤？”穆菱不由一聲輕笑，“丞相倒是好好說道說道，蘇念如到底有什麼冤？若是丞相老了一時間想不起來，那便叫我這宮女給丞相提醒提醒。”
“是，娘娘。”翠煙立時站了出來，“十年前，蘇氏勾結暮雲貴人，將燕妃的小皇子放入井中溺斃。七年前，蘇氏給后妃送了有毒糕點，害死一條人命。三年前，蘭貴妃被害，蘇氏送了浸泡藿香的衣服，導致蘭貴妃小產。今年，安排人殺害小公主……娘娘，這些可夠了嗎？”
翠煙的聲音帶着咬牙切齒，若不是她身份低微，現下定然是上去撕了蘇晉的。
不數不知道，一數衆人便發現，蘇念如竟是殘害了這麼多條人命！
這後宮之中，能坐穩皇后位置的，哪一個又不是手上佔滿了鮮血？然而像是蘇念如這般死了之後，還被細數出罪行的，恐怕也就她一個了。
蘇晉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白，抿着脣說不出話來。
他沉默了，穆菱卻是不會放過他：“剛剛丞相說殺人償命，這前前後後也不知多少條人命了，蘇氏只死了這一次，怕是不夠的。”
她的聲音陰森，彷彿是從地獄裡面出來的一般，讓人心底都顫抖起來。
饒是蘇晉這般的老狐狸，此時也有不好的預感：“你想要怎樣！”
蘇晉怒目圓瞪，心中一着急，便是連禮節都顧不得了。
穆菱輕笑：“剛剛丞相的行爲，可是對本宮不敬呢！還有之前丞相夫人試圖刺殺本宮，這加起來也不知要打多少板子了。若是你們讓蘇家中的某一人承擔，那乾脆就打個一百板子吧！”
一人承擔！一百大板！
這若是打下去，恐怕是真的沒命了的。
而穆菱既然說出這這樣的話，想必也定然不會叫蘇晉能推得掉。再者穆菱現下給的罪名，都是實打實的衆位都看到的，穆菱並沒有亂給罪名，蘇晉便是喊冤都沒處喊的。
想到這裡，蘇晉不由面色一白：“貴妃娘娘，果真是如傳聞一般心狠手辣！”
“彼此彼此。”穆菱謙虛的笑了笑，隨即想了想，給了個好主意，“若不然這樣，反正這個已然沒了知覺，便叫她代替你們受了吧！”
蘇晉順着穆菱所指的地方看去，眼睛不由越發猩紅。
她指的地方，竟是被放在地上的蘇念如！
那可是個死人，自然是什麼知覺都沒有了的。可到底死者爲大，既然已經死了，所有的恩怨該是煙消雲散的過去，如今卻要被打板子，這是要鞭屍？
衆人不由得驚恐的看向穆菱，卻見她眼中神色冷漠，脣角卻掛着淡淡的笑意，悠然的等着蘇晉的決定。
這般模樣，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滲人，彷彿這是從地獄上來的惡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