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看來,左邊那個是個正常的,那才符合魯瑪人的性子。
右邊那個……卻是不大正常了。
只是這麼看起來,卻是右邊那個使臣的身份地位要高一些,可以將左邊這個壓制住。據穆菱所知,這次來的使臣是魯瑪的王子,在魯瑪自是不一般的地位了。
而右邊那個,會是什麼人,竟是敢管教着王子?
這倒是有趣得很。
穆菱脣角輕輕漾開一抹笑意,端起面前的杯子開啜了一口。
杯中原本是羊奶,此時已經涼了,聞着一股腥羶氣味,叫她忍不住一陣反胃。
“可是身子不舒服?”
擔憂的聲音立時傳來,樑初已然上前將人抱在了懷裡,小心的幫她順着氣,儘量叫她看起來不那麼痛苦。
乾嘔了一陣,穆菱這才擡起頭來:“是這羊奶的氣味有些大,倒是叫人有些受不住了。”
樑初忙叫人撤了羊奶,只吩咐倒了些溫水來,親自端了給穆菱慢慢喝着。
看她臉色總算好了一些,這才鬆了口氣:“朕陪你回去歇着,索性這裡有母后看着。”
“臣妾一人回去便好,你且好生在這裡陪着,只注意着右邊那位魯瑪使臣,我瞧着有些詭異就是了。”
穆菱連忙擺擺手,他若是回去了,這大局無人掌控,太后在這裡還不知要明裡暗裡的編排她多少呢!
有樑初在這裡,一來可以注意他們事情的發展;二來自然也是要看着太后,別叫她做出更多丟面子的事情來。
樑初自是會意,點了點頭叫人送了她回去。
皇后走了對這些人來說未嘗不是好事,如今這許多的妙齡女子,除了七王這一個選擇,說不得還有更多是青睞皇帝的。
畢竟這大梁,權利最重的男人還是皇帝。
是以穆菱剛走,那些千金的表演卻是越發的賣力了。
樑初看着倒是差不多了,這纔開口:“朕看着倒是精彩,只不知此番七弟可有中意的?且說了出來,朕自然不會拂了七弟的意。”
“無論臣弟要誰,皇兄此番都會應允嗎?”樑言微微轉眸,神情一片慵懶。
他眼中彷彿並沒有一絲的喜愛之意,問這一句也只不過是出於禮貌。但是樑初卻偏偏讀懂了,他說的是誰……
眼底微微閃過一抹陰鷙,很快便消失在深邃的眼眸中:“方纔在這些雲英未嫁的千金們,都是極好的,自是都可。”
樑初脣角微翹,特地咬重了‘雲英未嫁’四個字來。
樑言卻是彷彿纔剛剛聽見,恍然回過神來,眼中帶了些許的朦朧醉意:“呵呵……”
僅僅一聲輕笑,便再無下文。惹得那些緊張聽着他結果的千金們越發緊張,不知這位七王到底是何意思。
場面一時間僵住了,七王再無下文,也着實沒有吐露下文的意思,便就這般將皇帝晾在了那裡。
好在樑初並不覺着尷尬,然而是極其自然的冷笑兩聲,話鋒一轉:“想必此次魯瑪王子前來,也是帶着魯瑪國君的旨意的,只不知此次可有帶了誠意?”
“自是。”突然被點名的魯瑪王子趕緊站了起來,“我父王說了,叫小王留在大梁,娶大梁的公主。”
“哦?”
還想要娶大梁的公主,倒是胃口不小!
這般粗鄙的武夫,又怎麼配得上大梁嬌滴滴的公主!
樑初眸中神色瞬間轉冷,面上卻是噙着一抹笑意,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獅子,卻又似乎閒適得很。
那一眼掃過,便叫人覺着遍體生寒,心裡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你知曉自己已經成爲了獅子的獵物,卻不知他到底何時發動攻擊,便只能此番提心吊膽的等着,等着被殘忍的獵殺!
這種感覺,着實是不好得很!
魯瑪王子是個崇尚武力的,然則卻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此時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我父王的意思,是叫小王娶了大梁的女人,留在大梁。”
從娶公主,到娶女人,性質卻是千差萬別的。
只是娶個女人,還要留在大梁。那意思便是願意入贅大梁,且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生活,做個質子。
這般的誠意,着實是大得很。
只是這樣一來,這魯瑪王子能做質子,也能做個眼線。說不定還能暗地裡在朝堂上翻攪起什麼風浪來,從內裡將大梁的格局弄亂。
這般深遠的計謀,決計不是魯瑪王子這樣的人想得出來的,也定然不會是魯瑪國君那種人能想到的。
那麼……
眸光掃向還坐在另一邊的使臣,阿菱特地交代了要注意那個,此間看來,發生了這般多的事情,那位卻還是老神在在的坐着,不得不說有幾分功夫。
這個主意,會是那人想出來的嗎?
樑初想着,便是輕輕一笑:“旁邊的那位,是貴國的什麼人?”
“噢、哦、那是小王的師傅。”魯瑪王子似乎沒料到樑初會這般問,答得有些匆忙。
只樑初脣角的笑意擴大:“師傅啊?你的師傅是會跟着你留在大梁這裡,還是此次會回去覆命?”
“小王的師傅從小便教導小王,此次自然也是要跟着小王留在大梁的。此次父王送了好些皮草和藥材來,這些足夠小王能在大梁生活得很好,自是不會煩擾皇帝陛下半分。”
言下之意便是,我們自己有錢,多養一個人沒問題,您就不要操心別的了。
只是這一番故意的解釋,卻是越發的叫人在意起來了。
方纔阿菱既然說了那人有問題,那便是不可小覷了。
樑初笑了笑:“既是如此,那便改日簽了國書,再與魯瑪王子商定這些事宜罷!”
只不過這大梁的女子,怕也沒有願意委身下嫁給這般粗鄙的魯瑪王子的。但這並不妨礙,總是能找到人的。
眸光越發詭異起來,卻是並未曾被人察覺到。
樑初正想端起酒杯,卻發現裡間已然空了,旁邊的宮女忙上前給他滿上,身上的薰香和着酒香,似乎聞聞便能叫人醉了過去。
“嗯?”
端詳着手中的酒杯,樑初的眸色卻是徒然轉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