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菱笑了笑,深吸一口氣,緩解了下疼痛:“此間你與我說說話,還能叫我好受些。若叫我專心感受這般疼痛,反倒是讓我遭罪了。”
“那便說一說,你此間感覺如何了?”
說是要幫她轉移下注意力來着,一開口卻還是這般的問題。
穆菱簡直是哭笑不得,這男人此間看起來哪裡像是掌握生殺大權的皇帝了?此刻他只是她的男人,滿心焦灼的擔憂着她。
穩婆很快就到了,那都是宮裡早就準備好的。
宮女們進進出出的端了熱水等東西進來,將這臥寢擠得有些水泄不通。
穆菱早前還覺着能忍受,只這會兒感覺到下面一陣熱潮涌過,大致知曉是怎麼回事了,便再也不想讓樑初留在這裡:“穩婆已然來了,你且先去外邊等着。”
這個時代禮教嚴苛,女人的產房歷來都是被認爲成污穢之地,男人進來那是會衝撞了男人的,是以都不會讓男人進來。
更別說樑初這樣的九五之尊,此時穆菱不開口,產婆和太醫也是要開口的。
何況若是被太后知曉了,少不得也要拿着這樣的事情來詬病穆菱,往後又少不了麻煩。是以這會兒穆菱雖然想叫人陪一陪,卻還是將樑初推了出去。
這產房血氣沖天的,也叫人難堪。
樑初卻是恍若未聞,依舊抓緊她的手:“你且安心生產,我就在這兒看着,守着你。”
他眼中的堅定和擔憂,在告訴她,無論如何他是不會出去的。
這般的姿態,着實讓穆菱心中一暖。這個時代的男人能做到這份上,也着實是不容易的,穆菱笑了笑,心中卻是越發的平和起來。
有他在身邊,這一劫無論如何她都是不會怕的。
因爲是出的意外才導致了早產,這會兒陳醫正給穆菱施針過後,穆菱便覺着羊水破了,再過些時候就感覺到一陣疼痛,那是開宮口胎兒準備出生了。
旁邊有穩婆的聲音,穆菱側頭看樑初,準備迎接生產的疼痛。
生產過程是痛苦而漫長的,對於生產的女人來說,更是要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而對於焦急等待的人來說,同樣是一種煎熬。
好在穆菱的生產雖然吃了太多苦,總的來說還算是順利的。
從開始疼痛到感覺到胎兒的動向,已然過去了三個時辰。翠煙端了蔘湯來,樑初便也接過小心翼翼的餵給穆菱喝。
喝了蔘湯倒是積攢了些力氣,到後面穆菱倒也沒覺着有多受罪。
只是守在一邊的樑初,心裡卻是焦灼。
一直到寅時,產房內的第一聲啼哭響起,纔打破了樑初心裡的焦灼。
新生兒的啼哭響亮得很,渾然不似早產的虛弱模樣。樑初心裡聽得激動,握住穆菱的手竟是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個小皇子!”
穩婆麻利的將新生兒抱在懷裡,看了一眼性別。一旁早就準備了洗浴的物什,將孩子都洗乾淨了用襁褓裹好,這才抱了過來。
樑初只瞥了一眼,便看向陳醫正:“你先去看看,是否健康。”
新生兒總是虛弱的,他不想阿菱看了傷心。
陳醫正點頭,便去看新生兒。這邊樑初一口氣還未松下去,便聽得耳邊一陣痛呼,神經立時便又緊繃了起來:“如何了?陳醫正!快過來看看!”
這都生完了,怎麼還會這般痛苦!
卻不想剩下的穩婆往下邊一探,急切的擺手道:“還有一個還有一個!怕是個雙生子!”
雙生子!
樑初的面色立時黑了下來,雙生子歷來不詳。他倒不是不喜阿菱的孩子,只是怕這對孩子生下來,會給阿菱造成些不必要的傷害。
首先太后那一關,定然是要遭到些阻擾的。
樑初眸色陰暗,此時倒是要比穆菱更加緊張了。
穆菱側頭見着他的眸色,只心中一緊,繼而便寬慰下來,啞着嗓子安慰道:“不用擔憂……”
雙生子不詳,這也不過是迷信的說法。哪裡有人生來級不詳的?
樑初擔憂她,這會兒便也知曉不影響她的情緒,只道:“沒事的沒事,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喜歡。”
管他什麼雙生子,當年他不也是雙生子麼?
一番折騰便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直到第二聲啼哭出來,卻是如同蚊蟲一般的細細的,像是有氣無力的樣子。
樑初想着這個孩子怕是先天不足,只可能也活不了多久的,心中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穩婆首先看了下孩子的性別,這會兒臉上卻是有了喜色:“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這是個龍鳳胎咧!”
龍鳳胎,可是要比雙生子吉祥多了,這是個有福氣的!
樑初眼中迸發出光彩來,回頭便擁住了穆菱:“阿菱,太好了!”
他眼中的喜色那般的明顯,全然不用遮擋。穆菱饒是此時再累,擡頭見他的眸光,也覺着很是值得。
只這近十個時辰的奮鬥,着實叫她精疲力竭了,只笑了笑便閉上眼睛。
“阿菱!”
“皇上放心,娘娘這只是累得睡着了,休息一晚便沒事了的。”陳醫正適時上前解釋,總算是讓樑初放寬了心。
這皇后娘娘也着實是個命大的,明明是一副破敗的身子,卻是每每都能化險爲夷,想必日後是個很有福氣的人。
穩婆將兩個孩子都收拾好,接下來便又專門的宮女和奶孃照料小皇子和小公主了。
目前皇宮內還只有這新生的兩個孩子健在,往日的那些雖然也出生的,但都是活不過眨眼,便都沒有能入了族譜,如今這兩個,卻是實打實的嫡長子嫡公主了,身份自然也是尊貴得很。
養心殿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喜氣,各人照料着皇后和小公主小皇子,都是盡心盡力得很。
樑初親自爲穆菱洗浴了,抱回牀上,看她安穩的睡顏,這才放下了心。到了外間,陳醫正還等着,樑初不由挑眉:“可是有意外?”
“正是。”陳醫正一言,將剛剛樑初放下來的心又給提了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