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再見到的時候你會覺得是隔了一個世紀之久。
而即使是相隔那許多年月,你還是依舊能記得他的容顏。當你再一次見到他時,你的記憶便自然的和他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我……我……”她這是回來了?
眼前的人太多熟悉,曾經又那麼遙遠。
在那個她熟悉卻又陌生的世界裡面,她看不到摸不到他,只能日日夜夜的想着他。
那種思念一日一日的發酵膨脹,到真的看到他的時候,恍如還在夢中一般。
“醒了?”樑初眼神溫柔的看着她,低頭輕輕的親了她一下,將她扶好靠在自己懷裡,“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的聲音溫柔中透着些疲憊,卻一點都不見不耐煩,此時還小心的護着她的腦袋。
穆菱有些呆呆的擡頭看着他,好像一刻也離不開了:“我方纔……似乎是做了一個夢。”
但那夢境太過真實,讓她都有些措手不及了。
樑初笑着親親她:“我知道。”
“你知道?”這下輪到穆菱詫異了。
“嗯,我知道。”樑初點頭,“謝謝你還能回來。”
那個現代的世界,他聽她說起過一些的。現在他又這麼說,不管他是猜得還是真的知道,都讓穆菱覺得心裡一陣酸楚。
他在這裡等着她,抱着一具已經沒有了她靈魂的軀體,心裡一定很害怕很忐忑吧?
想到此,穆菱便伸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肢,再不想鬆開。
她其實也有些害怕了。
在那個她曾經熟悉的地方,卻沒有他。所以她拼命的想要回來,卻又不能回來的那種無力感,這輩子是永遠也不想再體會一次了。
感受到她心裡的恐慌,樑初的眼神越發的柔和了一些,拍拍她的背:“回來了便好。”
穆菱忽然想要和他說說,她這幾日的經歷。
起身來往周圍掃了一眼,這才發現不對勁:“這裡?”
周圍光線很暗,他們像是在一個石室裡面,穆菱看了半天才找到光源,正是在石室的四角,昏暗的一盞油燈。
等仔細辨認完這個石室的情況,穆菱差點被驚叫起來。
一開始她還只是覺着奇怪,這哪裡有修石頭房子的傳統呢?直到看到石室正中央的石臺,上面老僧入定般坐的一人後,才猛然發覺:“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這哪裡是什麼石頭房子,這是間墓室啊!
中間石臺上的哪裡是什麼老僧入定的人,那是人家死了,纔會一動不動的。
室內燈光昏暗,穆菱也沒心思去看那人的面容,便往樑初身邊躲了躲。
作爲一個纔剛剛靈魂離體去現代逛了一圈的人,此時墓室對於她來說,總覺得比平日裡要更加涼颼颼的。
她真的是相信有鬼了的。
樑初安撫的拍了拍她,拱手衝石臺作揖:“多謝前輩指點。”
怎麼?是個活的?或者說方纔還詐屍過?
穆菱覺得身上一陣寒意升起,但此時卻不敢聲張,只能小心翼翼的往石臺上那人看去。
那是一個僧人,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僧袍,外面披了袈裟。僧人盤腿坐在石臺中央,手上拿着一串佛珠。
這便是樑初方纔拜的高人了,也不知是不是真詐屍了一場的。
“怎麼回事?”穆菱忍不住小聲詢問。
樑初剛想開口,那邊的僧人卻搶了話:“女娃娃,你原本是屬於大梁的。只不過放不下前世的心結,如今前世心結已了,便安心的待在大梁吧!一切前塵隨風飄逝,往後便不要再多掛懷了。”
“前世……心結……”穆菱駭然睜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說,我前世的死還有笑笑的背叛?你特地送我回去看的,便是笑笑的下場?”
不得不說笑笑的下場的確不太好,看得還蠻大快人心的。
因爲嫉妒就能殘害同伴,往後說不定也能殺了其他同事。這一次是任務沒有失敗,可是下一次呢?誰說得準。
且殺人償命,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笑笑的下場並沒有叫人覺得悲慘。
只不過想來笑笑做那一切的時候也沒有想過,他的對手不是穆菱,而是她一直深愛的組長吧?
最後將她送進去的是組長,要致他於死地的也是組長,也算是圓滿了。
穆菱頓時覺得心裡輕鬆了不少,如今想起之前看到的情節,當真是恍如隔世。
“其實我早已沒有什麼怨恨了,失去一些什麼,便總能得到一些什麼。如今在大梁我很好,便不會再在意前世的如何,談不上什麼心結了。”
穆菱笑笑,衝石臺上的人鞠躬道。
僧人也只是笑笑,半晌才慢悠悠的吐出幾個字來:“一切皆有緣法,施主看得開最是好事了。”
她當然看得開。
比起前世的身世和生活狀況,她更喜歡在大梁。
更何況如今在大梁的羈絆要遠遠大於前世,她又如何還會眷戀前世那些虛無的東西呢?
孰輕孰重,她一直都分得很清楚。
不自覺的將樑初的手抓得更緊,她不要離開他。
感受到她的眷戀,樑初的神色突然輕鬆了許多,一直緊繃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多謝大師指點。”
“不過是舉手之勞……”
“那個大師?”穆菱忽然有些爲難的道,“這個墓……呃……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個墓室吧?爲什麼我們會在這裡?”
難道是現代和大梁的時間輪軸不一樣,她在現代才幾天,大梁已經好幾年了?
所以樑初以爲她死了把她埋了嗎?然後現在又因爲這個大師,所以樑初又打開了陵墓進來帶她出去?
總覺得這個猜測太大膽了一點,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是我墓室。”大師輕嘆口氣,“如今施主前緣已了,老衲便也無甚遺憾的了,如此,總算能安心追隨我佛去了。”
嗯?
穆菱忽然有些糊塗了,這意思難道是特意等着她來的?
可這墓室,他們是怎麼進來的?又要怎麼出去?
穆菱看向樑初,樑初顯然也比她多知道不了多少,此時面色也有些爲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