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年再出苗疆,是因爲要去尋他?
樑言幾乎立時便明白了,心中的痛已經抑制不住……爲什麼還會有這樣傻氣的人,他又有什麼好尋的呢?何必……搭上了一條性命來尋他。
相忘於江湖便多好,又何必,走到今日的局面來。
抱着她的手越發的緊了幾分,她逐漸冰涼的身體,讓他越來越心慌。
那邊五毒教教主放肆的笑着笑着,也許是她的動作太過於猙獰誇張,笑着笑着臉上的皮突然掉了一塊下來。緊接着便是什麼東西又掉了下來,然後整張臉的皮都開始皸裂開來,有的掛在臉上,有的往下面掉去。
傾國傾城的美人兒,立時變成了一個厲鬼!
“不!不……這怎麼回事,我的臉——我用秘術保存得好好的臉,怎麼會這樣……”
五毒教教主想去摸一下臉,但是掉下來的皮膚卻讓她摸也不敢摸了。若是摸一下整張臉都不見了怎麼辦?
但她看不見,其他人卻是看得分明。
五毒教教主那張臉掉下來皮膚後,裡面蠕動的,時不時往下面掉的,竟是一條一條的肉蟲子!
那些肉蟲子細細的,一條一條的纏繞堆疊在一起,正在她的臉上蠕動着。
沒過多久,她臉上本來掉下來了的皮膚,本來已經看見肉蟲子了的地方,突然一點一點的恢復了,而且那皮膚越發的光滑白皙。
就如同方纔暴露出蟲子一般的突然,這張臉恢復的也很突然。
不過一刻鐘時間,五毒教教主的那張臉便已然恢復如初。
只是方纔瞧見這一幕的人,總會覺着她那張光滑的麪皮下面,似乎還能看見蠕動的蟲子罷了。
怎麼回事?怎麼這五毒教教主其實是蟲子變的?
其他人都不敢上前,謹慎的盯着,但只有樑言看得分明。
那些蟲子,不是無相蟲是什麼?
原來傳聞五毒教教主利用邪術,吸收二八年華女子的精氣來維持自己的容貌,其實真相不過是無相蠱……
而這蠱蟲出自於哪裡,樑言再清楚不過了。
從始至終,她只給這五毒教教主下了蠱蟲,也是爲了瞞天過海。
不過這五毒教教主,着實是罪有應得!
樑言冷漠的看了一眼,吩咐道:“一把火燒了吧!”
那無相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若是旁人沾染上了也不得了。
士兵領命,倒是給了五毒教教主一個痛快的,殺了之後便點了火將屍首一把火給燒了。
樑言抱着小蠻下山,將這次的事情交代妥當後,寫了密信進京交代了一番始末,這才安排了馬車往苗疆去。
不管如何,如今小蠻只有苗疆人能救得了了。
危害蒼生的五毒教,便在一朝之間覆滅,直叫人拍手稱快。
京城接到卷宗和密信的時候,已經是五日之後了。
“我聽說五毒教的事情解決了,七王可回京了?”
樑初轉頭去看她,悠然的躺在小榻上面,身上坐着樂兒,母女兩正在研究一件刺繡,只不過也是瞎研究罷了。
“未曾,他帶着小蠻去苗疆了。”樑初微微皺眉,走過去將樂兒抱了起來,丟給一旁的侍琴帶下去。
穆菱索性坐起來,將刺繡丟到一邊:“他這是要和小蠻生活在苗疆?”
樑初順勢坐在她身後,將她擁在懷裡,嘆氣道:“我原以爲他是個穩重性子的,這纔派了他去。也只有他去小蠻纔能有一條活路,也好過日後後悔。卻不想他是個比誰都下得狠手的,這會兒怕是已然知曉了,小蠻身上已經沒了鳳凰蠱,他去苗疆定然是想辦法去了。”
“當初鳳凰蠱小蠻給他用了呀……我們不是都告訴他,小蠻救了他的命,他怎麼——”
穆菱很快反應過來,想必樑言壓根沒往鳳凰蠱身上想去。
就如樑初所說,誰知曉樑言下手比旁人都狠,竟是能下得了殺手!
不由輕嘆一口氣:“這鳳凰蠱苗疆倒是多得是,只不過肯讓出來的人,還不一定有了。”
鳳凰蠱對苗疆人來說,那便是第二條命,誰願意無緣無故把命給別人啊?
想來樑言這一回即使是帶着小蠻回了苗疆,都不一定能討得了好了。
樑初也是輕嘆,只不過他擔憂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樑言在苗疆回不來了,這整個大梁的江山社稷,可就又落到他一個人肩膀上了。且不說幾年之後撂擔子走人,怕是到死也只能困在皇宮了。
低頭再看了一眼愛妻,她的夢想,也不知要何時才能幫她實現了。
“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人死不能復生,過一段時日便也就過去了。”樑初只能如此安慰她。
穆菱點頭,心裡卻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若不是當初讓樑言去做這件事,說不定小蠻還能有一線生機,哪怕是提前逃回苗疆呢,也比丟了性命要強。
不過現下樑言沒有回來,他們也拿不準他是個什麼態度,便也無從去猜測了。
如今正是六月天氣,過了這個六月,入秋以後便是各位藩王進京朝貢的日子了。
原本藩王朝貢的日子不在入秋,按照祖制該是年末。但這些年各路藩王一直都不安分,郡縣制的土地分割制度已經讓樑初覺着有些危險了,便起了削藩的心思。
雖然這樣的心思從他繼位開始便一直未曾斷過,但之前有靖國侯等藩王的叛亂,使得整個大梁的各處藩王都越發的不安分。
而許久以前實行的瓦解藩王勢力的計劃,到如今其實也差不多了。
藩王越來越多,每個人所擁有的土地卻是越來越少。加之人性本貪的道理,能擰成一股繩一致造反的倒是沒有。
各個擊破,着實是個不錯的法子。
是以到今日,樑初便決定削減一部分的藩王,收回的土地歸朝廷所有,劃分郡縣,由朝廷直接任命官員管理。
這算是爲了以後謙兒登基打基礎,兒子的江山,總要老子先給他坐穩了才行。
想必這一次藩王也都知曉皇上的打算,進京來也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