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抹茶月餅?”
樑初湊過來拿了個咬在嘴裡,聲音便有些含糊不清了。
這東西他依稀記得是在某一年的中秋她做的,當時只以爲她是特地爭寵討好他才做的,後來發現她竟僅僅只是爲了滿足自個兒的口腹之慾,還滿不在乎的將這樣的東西教給了別人來做。
那一****是發了火的,且還將她精心做好的糕點給毀了。
現在想起來倒是有些悔不當初了,他那時候就該臉皮厚一些,好好提醒她一些纔好。
後來她便再沒怎麼做過糕點了,這月餅更是沒有再吃到過,今日在這裡見着了,樑初不禁一陣懷念。
穆菱打了一下他又伸過來的手,瞪道:“這是給皇后準備的,這裡的不能拿。”
樑初頓時矮了眉毛下來,直到穆菱捧出另一個盤子,這才眉開眼笑的接過。
“怎麼想起來做這個了?”他記得她會的糕點挺多的。
穆菱並沒有想到其他,自己拿了一個塞在嘴裡道:“突然就想起來了,且月餅的製作比較簡單,這裡也沒有其他的工具。”
但是製作月餅的工具是有的,且這樣工具又不是什麼稀罕物,她並不怕被人學了去。
更何況,也就這樣糕點比較簡單些。
樑初頓時就聽明白了,只是交代道:“皇后想來是盼着七皇子回來的,但她只怕有些太過殷切,你且先試探一試探,若是情況不對便不要再說了。”
他們的命很重要,雖然很希望回去,但卻不會貿然的去冒險。
在安定國也沒有任何圖紙和把握的情況下,樑初是不會同意出海回大梁去的。但是皇后卻不一定。
皇后若是個欠缺考慮的,一聽到沈清鴻的消息,一定是會不計一切的要馬上出海去尋找大梁。
而這其中來自於大梁的穆菱和樑初,定然會被當成引路石一起去。
但這風險太大,樑初不會冒這樣的風險。
他寧願一輩子與穆菱待在安定國平安喜樂,也不要什麼準備都沒有就冒着生命危險去遠航。
穆菱點頭:“我會的,你且等等我。若是無事便先將那糖食鋪子的圖紙畫一畫,我怕是畫不怎麼貼切。”
交代完之後,穆菱便放心的往後宮去了。
至於安定皇帝會不會逮着她單獨出來的時候來個偶遇,那便不是她想考慮的問題了。
皇后想來未曾料到穆菱會主動拜訪,見到她的時候還愣了一愣。
“我今日做了些點心,便拿來與皇后嘗一嘗,不過是無聊了來嘮一嘮,皇后娘娘不要嫌我吵鬧纔好。”
穆菱示意小宮女將禮盒端上來,裡頭端端正正的放着八枚小巧的月餅。
玫瑰花的樣式、水晶透明的月餅,帶着瑰麗的色彩,立時便能俘虜了一衆人的心。
皇后看得驚奇:“這可是夫人做的點心?本宮竟是從未見過!”
“不過是以往閒暇時候鼓搗出來的,其實就是月餅,皇后娘娘可以嚐嚐。”穆菱笑了笑,形容優雅。
皇后自是知曉這個‘以前’說的是穆菱在故鄉的時候,這會兒又提到了月餅,當真是個很讓人思念的話題。
拿起其中一個咬了一口,皇后的眼睛亮了亮,將一個吃完,眼底不由有了些愁緒。
“不怕夫人笑話,本宮突然想起皇兒來了。”
皇后所出的七皇子遭遇了海難,其實在安定國已經不算是秘密了。
既然皇后主動提起了,穆菱便順勢接下去:“可是七皇子?”
“正是。”
“聽人說起倒是個睿智穩重的孩子,這般的孩子是皇后娘娘有福了。”穆菱輕嘆一聲,“說起來我原也見過一個孩子,很是沉靜的。”
她這一說起來,說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皇后卻突然捕捉到了什麼,站起來握住穆菱的手道:“今日夫人特地送了點心過來,本宮覺着與夫人很是投緣,不如到裡間與本宮說說話如何?”
“甚好。”
穆菱點頭,跟着皇后到了內殿。
大宮女早已將閒雜人等遣散了,只留下皇后和穆菱兩人在內殿。
皇后這才一改之前的憂愁,有些激動的看向穆菱:“夫人可是見過我皇兒?他如今該有十七歲了,當是個玉樹臨風的小夥子了吧?”
“皇后娘娘可有七皇子的畫像?這世間相似之人多之又多,哪裡便能那般的巧。”
“有,你且等等!”
皇后點頭,出去吩咐大宮女拿了畫像來,這才進來展開給穆菱看。
是個半身像,畫像中的男孩稚氣未脫,卻已然初見沉穩,眉目溫和,謙謙有禮。
這便是十二歲時候的沈清鴻了,正是他遭遇海難那一年所畫。誰也不會料到,這便是他最後一幅畫像了。
皇后一手拿着畫軸,一手慈愛而顫抖的撫上畫像:“原本他是不愛留這些東西的,但那一日本宮不知爲何,非逼着他讓畫了這樣一副,卻不想這竟是個預言。想來老天還沒有那般殘忍,總算還叫他留下了一副畫像來。”
“我見過。”穆菱只看了一眼便篤定了。
且不說沈清鴻早已說過他的來歷,根本不需要過多的確認,便是這畫像,也能認出來八九分了。
“真的?”
皇后頓時一個趔趄,差點站不穩了。
穆菱點頭,看皇后眸中的光亮更多了一些,才繼續道:“他是幸運的,如今也活得很好,想來再過不過他親手製造的大船便能載着他,回到他的故土了。”
“你一定是神使對不對?”
皇后突然神經兮兮的湊上前,激動而又神秘的問道。
穆菱被問得有些懵,不太明白爲什麼突然扯到神使上去了。
她是聽說過她們被衝到海岸時候的情景,但那不過是雨過天晴後的彩虹罷了,一切都不過是巧合,連安定皇帝都不相信了的,怎麼皇后卻突然自己提起了?
“本宮知曉你們一定是神使,是上天派來告知本宮皇兒的消息的!本宮只要知曉他還安好,這一切便都有意義了。”
她所爭取的保住的這些東西,都有了意義了,不會是做無用的掙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