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誰‘妖女’啦?你這是在懷疑皇上的英明決斷嗎?”
“你、你……”
“我說的有錯嗎?好歹你入宮爲妃時間最久,又是太妃娘娘的親侄女,你連這點溫良淑德都沒有,不知道皇上每天理政辛苦,還整天給皇上找事。說我是妖女?我看像你這樣無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呢,是不是皇上?”
肖奕揚點頭。
“那皇上你當真準我說了算嗎?”
他再點頭。
“好,掌嘴五十,扣一年俸祿,回自己宮裡禁足一年閉門思過,再罰抄‘女兒經’一千遍!”
瞧她這副“飛揚跋扈”的摸樣,肖奕揚擡手稍適掩了嘴角,笑得露了齒。這丫頭怕是爲自己被逼喝毒酒而報復是假,爲徐卿婷來廣德宮纏着他而報復是真。
“皇上,你說行嗎?”
肖奕揚輕咳了聲,才正了正身子,“小喜子,按落妃娘娘的吩咐辦。”
小喜子即刻領了命,擡手點了一個侍衛真的叫他這就去掌嘴。而這看似隨意一點,偏偏是那一隊人裡身形最彪悍的。呵,那點小心眼,肖奕揚一看就透了。
眼看那侍衛過來,徐卿婷這才怕了,面色慘白地大叫失聲:“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
“啪!”那虎掌一落下,半邊臉就腫了。
“啪!”再一掌,她已經大哭起來。
所有人都不敢出聲,連太妃娘娘也只是埋頭端跪着,滿院只留徐卿婷的慘叫和毫無停歇的掌摑之聲。
何依落緊靠在肖奕揚頸窩,連連吸氣,“嘶嘶……好殘忍,好殘忍。”
“呵……這麼接你出來,夠風光嗎?”他在她鬢角耳語。
“還……行吧。”
“夠解氣嗎?”
“要解氣我更想自己打。”
他執起了她的手捏了捏,“我可捨不得傷了你的手。”
何依落心中忽的一陣凌亂,耳根也泛起了熱暈。看他透過彎翹濃密的黑色睫毛流露出的專注目光,她剎那分不清他說的是真的,還是想表演給大夥看的……只是凌亂。
“皇兄!”突然從遠處傳來一聲喚,何依落收斂心情擡眼看去,是匆匆奔過來的昶王。只見昶王穿過一片跪倒在地的人來到最前面,“撲通”一聲也跪了下來,着實讓何依落一驚。
“皇兄,手下留情,饒了婷妃吧。”
幾日沒見肖昶,他似乎疲憊了許多,連面頰都消瘦了。而他拜完了肖奕揚又對着何依落再一拜,“落妃娘娘,卿婷不懂事,我代她賠罪。”
“昶王殿下……”
“皇弟,朕覺得,眼前的事和你並無干係。”
“不,皇兄。太妃娘娘是我的生母,卿婷是我的表妹,如果她們受罰,我怎可置身事外?只求皇兄看在如今世上只有我們親兄弟二人的手足情份上,就讓我代罰吧。要掌嘴,就掌我的吧。”
無論如何,何依落是不可能讓肖昶被掌摑的。但見一邊徐卿婷已經癱倒在地,兩邊臉頰腫得好像發了面的饅頭,更是滿嘴血跡,面目全非,更連哭都沒力氣哭只是哀鳴着——這纔打了十幾下,如果繼續,保不準出了人命。
“算了吧,皇上,其實我也就是要她記得點教訓。我肚子痛,不想在這兒坐着了。”
肖奕揚點點頭,吩咐道:“婷妃掌嘴就免了,其他的責罰不變。那些個動手侵犯過落妃娘娘的侍衛、下人,和明德宮、永寧宮宮女太監們,一律重罰不怠。太妃娘娘麼……朕明白太妃素來德高望重、與世無爭,只是被旁門左道迷了心竅。無妨,朕倒有個主意,京城郊外的龍華山有座龍華寺,那裡的方丈與朕相識。不如太妃娘娘移駕龍華寺潛心修佛,那定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去處。”
語罷,肖奕揚抱起何依落揚長而去。
***
“以爲你裝樣子,怎麼不早點說。”看到回來錦園宮,被伺候着簡單地沐浴更衣完了連晚膳也沒吃幾口,便躺在牀上捂着肚子疼得直打滾的何依落,肖奕揚直蹙眉。
“教訓那些人太爽快了,就忘了……哎呦,好疼。”
“起來。”肖奕揚坐過去扶起何依落靠在自己懷裡,伸手進錦被裡將掌心捂在了她的小腹上。感覺到她周身都在發冷,他抱得更緊。“是這裡痛?”
“嗯。”
“湯藥這就送來,忍着點,我先給你揉揉。”
“不要揉啊……會更疼的。”何依落嘴裡喊着,就要掙開他,卻感覺到來自他的掌心一陣陣奇異的溫暖。
“是什麼?那麼暖。”
肖奕揚沒答話,只是繼續。而何依落也不再掙了,畢竟發現了這樣比適才要好忍受得多。
“我該不會是快死了吧?”
他嗤笑一聲,“你以爲‘死’那麼容易啊?剛沒聽薛太醫是怎麼說的嗎?”
“剛那麼疼,哪顧得上聽啊。而且,聽也聽不明白。”
薛太醫是太醫殿資格最老的老太醫,也是宣毅王妃父親閔御醫生前摯友。前日閔玥兒特意傳話過來,說讓薛太醫幫何依落仔細診治一下的。那天她沒來得及仔細診治,但知道了那些麝香、浣花草和藏紅花都被參在糕點和湯藥裡給何依落用過,便不免擔心起來。
薛太醫剛剛一番診治,果然診出她體質變得格外陰寒且宮寒尤重,此時腹痛,怕是葵水將至卻寒結不解導致的——這些,肖奕揚心裡明白,都是太妃徐娘娘動得手腳。
她無非就是想要防止何依落懷上了龍脈,便長期在糕點裡參入麝香和浣花草,這也就是她那次無意中說自己在錦園宮吃的糕點裡總有股子怪味的原因。
而那日何依落夜宿廣德殿,半夜裡還驚動了太醫殿的事,不由得讓徐娘娘起了疑,以爲她已經有了身孕,便不惜鋌而走險送藥過來逼她喝。那藥裡面的藏紅花配比微妙,不仔細驗查根本無法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