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問題,怎麼都覺得有問題,雖然問題出在哪裡她想不出,可還是決定回去一探究竟。
她人剛剛跑回離客棧不遠,就瞧見了那兩個人走出來的身影。何依落一閃身躲到了牆角,確定自己沒有引起注意,便不遠不近地挨腳跟了上去。
兩個人一路走着,從熙熙攘攘的集市,穿街過巷,拐了數個彎,越來越偏僻,直到背街小巷,仍舊再往深處走。
何依落一步不落地跟着,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直到一處無人小道,那兩個人腳步越來越快,再轉過一處牆角,眼前除了一條不通的死路,竟沒了人影。
怪了,這大白天的竟能跟丟了!除非……他們有輕功,越過了牆頭?
何依落心裡正打算着自己要不要也想辦法爬過牆去看看,就感覺到耳後一陣冷風,她反射性地閃身一躲,險險地避過了由牆頭劈出的掌風——正是那個黑衣人,由牆內一躍而出,落地無聲。
難道自己早被發現了?
來不及多想,那人擡手使出一招鷹爪就直衝她咽喉而來,何依落憑藉自己所能反應出的招數急身像後退出數尺,以爲逃開了,背後卻又迎來一掌——是那個身形小巧的黑衣人。
兩個人打一個,有這規矩嗎?何依落忍着背上寒慄入骨的刺痛,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好歹也是混江湖的,不能就這麼三兩下落敗了啊!於是她趁後面的人不備,一回身就揮出一拳。
顯然,對方沒料到她身手很有些敏捷,那寬大的斗笠連同面紗正被她一拳打得飛了出去。何依落擡眼一看,面紗之下竟然還有着一具銀色金屬面具,嚴嚴實實地遮住了半張面孔,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一雙泛着藍光的眼睛。
只待看到了這些,後頸突然一個鈍痛,何依落眼前一黑,便再沒了知覺。
***
一座破敗無人居住的舊屋裡,日頭完全被四周的高牆遮擋,使得室內一片昏暗。
一抹暗黑好似幽靈一般出現在一側陰暗之中,黑色的斗篷和一整塊烏黑麪具遮住了所有身形面目,幾乎融化在黑乎乎的塵壁中,更顯得詭異。
那兩個黑衣戴着斗笠面紗的人影也悄無聲息地由後堂閃身而出,站在另一側的陰影裡。
“王說了,寶藏之事,唯有從天啓皇宮內查起。”——沒有開場白,兩人之中身形較魁梧的人直接道。
黑色斗篷之人沒有說話。
“何宗南是個死忠之臣,他必將此秘密留給了天啓朝廷。”
那人終於開口了,聽不出任何喜怒情緒,只有冷硬地三個字——“未見得。”
對於這三個字,戴黑色面紗的人顯然不認同,還很有些沉不住氣了,語氣也急躁起來:“那麼還有什麼可能?起初你說天啓朝廷內的徐家勢力強硬,即將引起內亂,我們正可以利用。後來又說情況有變,不能操之過急。接着你又說天啓皇上深淺難測,不能低估。如果不是這樣,王也不會做出‘合婚’之策。”
“桑奇,王的吩咐,我們是來配合的,明白嗎?”——這是一個女聲,來自旁邊身形較小的蒙面人。那人伸手攔住了他的責難,那個被喚作“桑奇”的人立刻住了嘴,向後退了一小步,舉手投足間,似乎有些恭敬之意。
對方依舊冷冷的,“爲今之計——推波助瀾,坐收漁翁之利。”
“好,就聽你之計。”桑奇繼續道,“另外,我們入城不久,從福源客棧即被不明身份的人跟蹤了。”
“跟蹤?”
“沒什麼功夫,不像是所謂‘江湖中人’,膽子卻不小。只從身上搜到這個。”他一擡手拋出去一塊東西,正被黑衣人握住。
這是一塊雕刻龍紋的金色腰牌——“宮裡的人。”——那人說得十分肯定。
“宮裡?那個皇上不可能防備到什麼了吧,而且怎麼會派個女人……”
“女人?人在何處?”
“打暈了,在後面。”
說着,那兩人就往後堂而去,黑色斗篷的人跟着。然而,剛剛移步過去,就聽到細微的一絲冷風。黑色斗篷的人快步迅速掠身上前,什麼也沒有看到,包括所說的那個“女人”。
後面跟來的人也是一驚。“剛剛就放在這裡!”那個叫“桑奇”的指着牆角,但看一側斷裂歪斜的窗櫺只留着似有似無的輕顫,顯然——有人帶走了她。
“怎麼可能!”桑奇大叫。
“真正的江湖,你沒見識過的太多了。”那蒙面的女子說得淡定。“不過,她中了‘寒冰掌’,沒有我解寒毒便活不過今晚。”
黑色斗篷下鐵拳一攥,“這個女人不能死,今夜之內必須找到那個女人,解了她的寒毒,並安然送回皇宮。”
“這女人到底什麼人?”
冷硬的黑色面具似乎也閃過一道寒光,“何宗南的獨女——唯一可能知道寶藏下落的人。”
*****
何依落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久到背痛頸痛渾身發冷,吃力地睜開眼睛時,努力看了很久纔將目光聚焦到了不遠處的一團火光上——其他全是一片黑暗,不知道身處何處。
自己不會是到了陰曹地府了吧?難道自己就那麼跟蹤了一遭,就送了小命?
天啊!這也太冤了!
“我說丫頭,還沒睡醒?”——突然飄來的聲音根本好像是四散在空氣裡,聽得不真實,着實讓何依落嚇得一個戰慄。
“媽呀!誰?”
何依落面容失色,跟着連痛也忘了,一彈而起,才發現自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只鋪着些幹稻草。而對着自己說話的人,讓她找了好一會兒聲音來源方向纔看清楚——就在火堆旁邊端坐着——一襲如煙長袍輕紗,飄飄渺渺,肩頭長髮垂順,面容恬淡美目如斯——
“千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