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回當下。
津沽城樓中,救下墨骨的人正是白狼,他用腳和肩膀分別頂住了肉山的上下顎,把墨骨拖出來丟給了韓奕辰。
不過肉山的咬合力實在有些恐怖,哪怕是像白狼這種力量霸道的人也扛不住,身軀眨眼間被肉山咬成了兩截,血肉橫飛,內臟灑了一地,不過對於物理免疫的白狼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
白狼在短暫的霧化後出現在了肉山臉前,右腿爆發出了可怕的肌肉膨脹聲,下一秒,鋼鐵般的膝蓋帶着狂暴的勁風撞向了肉山的面門。
恐怖的衝擊力直接打在肉山腫瘤般的鼻子上,磅礴的力道震裂了鼻腔裡的毛細血管,流出了一些血絲,使用完膝撞的白狼再次凝聚起了全身的力量於右肘,只一瞬間,他的右肘就在空氣中劃出了一道暴虐的弧線,帶着萬軍糜滅的氣勢向肉山的太陽穴洶涌而去。
肉山沒能扛住來自頭部的狂轟濫炸,百餘噸的身軀轟然倒地,將四五節花崗岩樓梯砸成了齏粉。
白狼餘勢不止,如同野獸般撲上去,令人頭皮發麻的撞擊聲傳了出來,一下又一下,敲擊着所有人的心臟,白狼一次又一次的重擊,瘋狂的重拳不斷轟在肉山身上,打得地面都崩裂出了碎痕,隱約間連周圍的空氣都在拳腳的摩擦中升溫。
對於龐大的肉山來說,白狼的攻勢縱然凌厲,但實際上,這種“傷勢”就像被螞蟻咬了幾口,可它的怒火已經徹底被激發,整個人雙眼亂轉,吐息如火,口水濺得滿身都是,發動了狂暴的反擊。
面對物理型的對手,白狼沒有一味霧化,直接就變身成了遮天蔽月的巨狼,狂吼着咬住了肉山的頭顱,想要直接碎顱,但他這次沒能辦到,只能咬破皮膚,弄出一些血痕。
暴怒的肉山在破壞力上勝過白狼,只見他突然虎撲住白狼,恐怖的巨狼之軀在他懷中就像一隻弱雞,直接被頂向了一根巨柱,柱子眨眼間被撞成齏粉,白狼的腰也給撞斷了,不過很快恢復,又戰在了一起。
兩個十多米高,重量同樣難以估計的巨獸每次碰撞都是一場災難,城樓裡的人根本連站都站不穩,彷彿遭遇了十二級地震,這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對決。
再加上白狼和肉山的戰鬥沖垮了好幾根承重柱,整座城樓的結構已經出現了問題,搖搖欲墜,韓奕辰趕緊抱起墨骨,帶人逃出了城樓。
果不其然,衆人逃離城樓沒多久,這座幾十米高的巨大城樓就像倒下的巨人般崩塌,引得全城震動,天上的星辰好像都要在巨震中掉落,騰起的灰塵濺到了一百多米高的位置。
白狼和肉山從廢墟中咆哮衝出,仍在糾纏廝打,白狼雖然是純血狼人,又有物理免疫的身軀,但不代表體力是無限的,他先是從石門出發,三百里奔襲京首,血戰御林十三死士,又疾馳一百多公里回援津沽。
更別說還有之前的跨越渤海行動,海里的變異生物80%都是白狼一人解決的,體力消耗極其嚴重,此時和肉山的戰鬥已經沒有那麼靈活了,若不是物理免疫的身軀在撐着,恐怕早就被肉山撕了。
遠處,正在凝重觀戰的韓奕辰突然感覺懷裡有動靜,他看向了懷中遍體鱗傷的墨骨,虛弱的聲音從這個女孩口中傳來:“你們...殺了將宗?”
“沒有。”
“那你們來這幹什麼!!!”墨骨因爲太過憤怒,一連咳出好幾口黑血,每咳一聲臉色便愈發慘白,到最後咳出來的都是血塊了。
韓奕辰按住了墨骨,幫助趕來的醫療兵給墨骨接好了輸液管,隨後低沉地說:“將軍下令回援,我敢不從?”
這一刻,墨骨僵在了原地,漆黑如墨的眼瞳中充斥着濃濃的不可置信。
爲什麼?爲什麼冷鳶會下令讓狼羣回援?
擊殺將宗是這場北伐最關鍵的一點,墨骨之所以此前沒有聽從冷鳶的命令,強行進入津沽也是爲了給狼羣爭取時間。
毫不誇張地說,狼羣突襲京首是冷鳶最關鍵的一步棋,很有可能也是最後一顆棋,把最後的賭注都押上面了!如果成功,那就意味着戰爭勝利了!北方叛軍從此土崩瓦解,永遠退出歷史舞臺!
爲什麼?冷鳶爲什麼會棄掉如此關鍵的一步棋?
墨骨不懂,真的不懂,得不到答案的思考讓她情緒異常混亂,再加上之前被肉山打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整個人的意識已經忽明忽暗,如果不是最後一口氣撐着,恐怕早就香消玉殞。
醫療兵看着儀器上的一項項紅色指標數據,冷汗直流:“血壓,心跳,脈搏都在快速下降!快!腎上腺素,右旋糖酐!把升壓藥劑都拿來!”
醫療兵的心已經涼了半截,他已經發現墨骨筋脈寸斷,骨骼全碎,內臟沒幾顆是完好的,以手頭現在的醫療設備,最多隻能讓她苟延殘喘一會,救恐怕是救不活了...
韓奕辰也是面如土色,他和墨骨倒沒有多大的交情,但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戰友死去,他心裡也很不舒服。
就在韓奕辰不甘時,他突然神情一窒,看向了側方,迎着那股龐大的威壓,他將墨骨交給了醫療兵,自己站了起來,挺直腰板敬了個軍禮,沉聲道:“將軍!”
遠處的城區已經陷入了戰火,到處都有喊殺聲和慘叫聲傳來,火焰席捲了半邊天,在這片惡魔的地獄中,冷鳶在幾個人的陪同下陰沉地走了過來,停在了墨骨邊上。
從那稍許凌亂的將袍可以看出,冷鳶一路上趕得很急,估計是強行破陣一路殺過來的。
“將軍...爲...爲什麼...”似乎是感覺到冷鳶來了,墨骨的意識又從死亡邊緣挺了過來,艱難地睜開了眼,口中依舊咳着血,呼吸縱然急促,卻是薄如蟬翼,受損的肺部讓她難以喘息。
墨骨真的不懂,爲什麼冷鳶放着擒殺將宗的大好機會不要,命令狼羣回援,就爲救自己?就爲保下自己這條比狗還低賤的命?值嗎?
不值...根本不值啊...
冷鳶只是伸出了手,墨骨下意識地一閉眼,以爲冷鳶是要因爲她的抗命而責罰,誰知,她只感覺那隻溫暖的手輕輕落在了自己臉龐上,溫柔地摩挲着,幽幽的聲音隨之傳來:“怎可因一敵虜而損我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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