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間應該是隻用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吧。
彌諾吐了口氣從澈的懷抱裡下來,看着遠處被熱氣衝得有些模糊的高山。
比起剛纔的道路這一切像是真實的場景顯得太過華麗了。所以澈有一種猜想。如果剛纔的那些怪物算是小怪的話,現在就要遇上boss級別的怪物了。
就交給澈來解決吧,這麼想着彌諾擡頭看向了澈。
本來以爲澈應該對自己有着絕對自信的,可是凝視着他的臉,寶藍色的瞳孔裡浮現的光芒似乎正說明着他有着前所未有的不安。
“怎麼了?”
“這裡很不妙。”沒有隱瞞,澈直接開口回答,像是早就料到彌諾會問出這三個字一樣。
“我也感覺很不妙啊,從一開始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麼想的了。”彌諾撇了撇嘴。
澈苦笑了起來,看來彌諾還沒有意識到什麼啊。真是明明和哈迪斯是表兄妹嘛,哪怕基因裡面擁有百分之一跟哈迪斯相同的洞察能力也好啊。
澈無可奈何只能解釋起來:“這裡似乎待着鬼王的第一部下。”
“誒?你是說那個炎焰鬼?”雖然彌諾沒有發現什麼,但是如果連誰是誰,或者魔界裡那些特別有名的傢伙身邊有些什麼的人的話,那也就太過無能了一些。
澈點頭。
鬼王,一個感覺幾乎可以超脫霸主管理的存在。也就只有斯克羅蓋能夠壓得住他,澈目測,哈迪斯能和鬼王和平相處已經是很不錯的情況了。所以當初但丁從鬼王那邊借到禁忌魔法一般的力量哈迪斯終究也沒有說什麼。
而他的第一手下炎焰鬼是怎麼被罰關入虛無之地的,澈也很清楚。
就和這裡的環境的演變一樣吧,澈能想象出滄海桑田的景象了——本來的魔界大陸的舊址也不是什麼廢墟的,都是被炎焰鬼和另一個奇怪的傢伙鬥毆的時候造成的。
當時的鬼王也很生氣,所以主動讓蓋婭處罰炎焰鬼。
蓋婭當時說的話只是說一定會嚴懲的,現在看到炎焰鬼在虛無空間裡倒是覺得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了。
炎焰鬼是鬼王的第一助手。居然好不顧情面,僅僅是因爲一時糊塗就被關在了這個完全不見天日的地方。
“冥迪特,我看,我們還是想辦法繞開這裡吧。否則過去也是送死。你也害怕的吧……如果是他的話。”彌諾抓住了澈的袖子說道。
澈點了點頭,回答:“我知道!害怕嘛!這是當然啦。如果是從前的我應該是即便知道要有一死也一定會衝上去吧,所謂人生的挑戰也不過如此,不過現在我有很多要守護的東西,以及肩負的重任,我不會在這裡死去的,更加不能死去。”
“那……”彌諾聽完他的話更加疑惑了,明明是在退縮一般的話語,可是爲什麼眼裡還能如此堅定。
澈微笑着:“還是那句話,人生充滿挑戰。人生也需要挑戰。我相信時光法杖做出的選擇,相信蓋婭,更加相信自己的實力!”
第一瞬間察覺到要面對的是鬼王的第一手下炎焰鬼的時候自然是會害怕的,但是這種褪去之後,有的只是不得不勇往直前的決心。
我不會在這裡死去的。我要戰勝心裡的恐懼,戰勝!
澈堅定地快步朝着往烈火炎炎的山上走去。
而彌諾在這樣炎熱的環境下,卻是覺得自己練骨髓都已經凍僵了。完全喪失勇氣她……或者說,明明是已經喪失了勇氣的她,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甩開心中想要愛好的心理,跟在澈的黑影后面一點一點朝着灼熱的山上走去。
她不能讓澈一個人。如果像是個膽小鬼一樣蜷縮着躲在什麼地方。心臟會萎縮,手指會僵硬,恐怕無法再使用時光法杖了,而冥迪特到那個時候也一定再也不需要我了……
想到這裡,彌諾走着的步伐越來越用力了,她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拖着步子,手裡靜靜握着時光法杖,眼睛裡閃爍着光芒,那袖珍而美麗的嘴脣輕啓,爆發出了不符合其完美外表的偏激言辭:“如果沒有辦法跟隨的話。也就不配定下契約了。”
這話不是說給別人聽的,而是說給自己聽的。
冰冷的心底突然燃起了一陣暖意,不,那不是從心底產生的,而是從外面。
明明周圍的環境是炎熱的,但是隻有澈的手是溫暖的。
向上衝去的時候,澈發現身後的彌諾有點異常,回過頭看去,就發現明明在炎熱之中,卻有着蒼白寒冷的臉。
澈吐了口氣就回來了,自己太着急了,以至於連隊友都忘記了,握住了她的手,詢問道:“彌諾沒事吧?抱歉啊,是我太心急了,忘了你還在後面呢。”
彌諾顫悠悠地反握住了澈的手,激動的情緒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咬着牙關將另一隻手掛在了澈的肩膀上,靠在他身上,無力而沮喪地問道:“我是不是很沒用,明明只是鬼王的一個手下而已,我居然害怕稱這樣。”
尋求撫慰的軟弱在彌諾身上蔓延,她真的不想就這樣與澈徹底拉開距離。
小的時候就恃才傲物,就連對待哈迪斯表哥也不過是心存僥倖地有一點“遲早能戰勝他”的心理。
可是某一天,在魔界大陸的山腰上,看到了一個小男孩,爲了弱小的同伴與強大的某獸人族首領大打出手。
雖然小男孩最終被打得鼻青臉腫,可是唯有尊嚴沒有喪失,她那個時候就衍生出了一種從出生開始就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抱有的特殊情感,似乎面對這個人能將身上堅硬的外殼脫掉,不過她也知道,在此之前,需要做的事靠近他。
只是可惜小男孩——澈?l?冥迪特?曼達託亞並不是魔界大陸的人,他不是經常來到魔界大陸,而就算來了,也不過是作爲一個客人,幾乎只是和哈迪斯大打出手,除此之外在魔界大陸幾乎沒有任何事情。
彌諾沒有機會接近他。
最後一戰之後封印了哈萊特島和魔界大陸的封印之門,更加沒有機會了,甚至她都開始擔心是不是因爲一些誤會永遠沒有接近他的機會了。
可是奇蹟卻發生了。
冥迪特在五百年過後出現了,還是和記憶中的他一樣——一個帥氣的青年——要與魔界大陸結盟。
也通過各種方式彌諾獲得了訂下契約的權利,來到了他的身邊,可是現在怎麼連“陪伴”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完成不了?
她的事業開始扭曲,臉頰上被熱乎乎的東西流過。又因爲周圍環境的灼熱,這種溫暖很快就被蒸發掉了。
直到一絲冰涼感出現,彌諾才發現自己的淚水已經不受控制地從眼眶裡流出。
靠上了澈的肩膀,彌諾將眼淚全都擦了上去。
“……”表現得這麼傷感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做出這麼逗比的舉動啊?
吐了口氣,澈還是忍住了吐槽回答道:“既然從簽訂契約的時候就說了是要由我來保護魔界大陸的,那麼,你就做好你的加成工作就好了,你,也有我來保護。”
“……”彌諾聽着耳邊有點不真實的話,才用力地甩開了澈的手,慢慢走遠一點,這樣才能看清楚澈的臉。
就像是保護着夥伴一樣保護自己嗎?
“那麼,就保護一輩子啊!”彌諾說道。
“一輩子嗎?應該沒有問題吧,只要我活着,就能保護你們一輩子啊。”澈笑了笑,魔界大陸裡這麼多人啊,都說好要由自己保護了,多一個也不多啊。
彌諾又走上前握着拳頭錘在了澈的胸口上:“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就瞎許下承諾!你這個混/蛋啊,我不想被保護,只是想和你一直在一起而已啊!陪着你啊!”
“噗……咳咳……”拳頭的戰鬥力稍微有點大啊。澈被捶打着有點忍不住要叫嚷出來了。
彌諾卻突然停下了,將頭靠在了澈的肩膀上。
其實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卻不斷地流露出嗚咽聲,內心裡的這些不可思議的力量全都流露出來了,果然出發這次情緒失控的不是自己一時的懦弱,而是長久以來的故作堅強啊。她已經想不起最後一次在人前哭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腦袋裡一片混沌,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澈摸了摸彌諾的頭,就像是在對待一個晚輩一樣,開口說道:“好了,你在這裡等我吧……”
“不行!”彌諾握住了澈的手,執意要一起走。
澈靠在灼熱的巖壁上,失去光彩的眼睛就這麼望着熱量最高的洞穴:“我不能保證你跟來之後我還能保護到你。”
“哼,你在想什麼,明明是我在保護你。”彌諾笑着,恐怖的情感已經被一掃而空了,本來澈是魔影一族和惡魔族共同的英雄,可是在這裡卻是自己一個人的,這麼看來就算死在這裡了也死而無憾了吧。
“好吧,我們不會死的,畢竟由你保護我啊。”澈纔沒有傻到要和妹子辯駁這種細節。
彌諾很快就露出了笑容,不過很快整個身體就僵硬了,啊呀,現在兩個人幾乎是零距離接觸,這麼讓人羞恥的姿勢。
臉上一紅馬上又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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