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該殺

“當年,你的母親,因爲你父親的背叛,聯合你的舅父一起造反!其它三國趁機侵犯,將我北齊陷入了內憂外患的境地!我北齊因此萬民遭殃,本王白髮人送黑髮人,五個兒子,全部沒了!”

書房中,藍王仿若一個瘋子,一直埋在心裡的壓抑,這一刻,當着藍家唯一的子嗣面前,全部吐露出來。

“造成這一切的一切原因,是因爲你的父親,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本王恨不得將徐蓉剝皮抽筋!”藍王說着,擡起了雙手,曲掌握住了手心,“她生出來的孽種,當年若非你攔了一把,本王手中的筷子,又如何會插偏了!”

房頂上,慕青鳳聽着藍王的話,緩緩的擡頭,看向了滿天星辰

林淨月的話,緩緩的從遠處飄來。她說:你的祖父下令要弄死你

原來,她的祖,不僅要下令弄死她,更是親自下手,要取了她的命。

她擡手摸了摸脖頸的傷口。竟是筷子插偏了所造成的。

她落下了房頂,靜靜的看着書房的門。

這就是,藍王要殺她的原因嗎?藍王能對她下手,那生她的那個女人呢?

她走上前去,緩緩的擡起手,正要推門而入,便聽見裡面傳來了藍儒的聲音:“所以,你讓張伯將蓉夫人,溺死在了凌雲閣的荷園中。”

“沒錯!”

房間中的藍王,走到了藍儒的面前,睜着一雙尖銳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藍儒:“你父親死訊傳到王都的時候,她懷了你父王的骨肉,若非如此,她怎麼會比你的父親晚死!藍家只有你一個男孩兒,太稀薄!”

“那個賤人也是,肚子一點不爭氣,竟然生了一個丫頭!”藍王說着,眸中像是淬了魔氣,變得通紅,“本王料到,她被了一筷子,活不了多久,恰逢本王門生林光兼南下任官,本王便讓林光兼將那丫頭帶走,丟到山上喂畜生!”

“然後,你將蓉夫人的死,還有小妹的失蹤,全部陷害到了母親的身上。”藍儒的聲音,有些寒涼。

“是!”藍王囂張的擡起了雙臂,一揮衣袖,狠狠的道,“你母親以爲本王腹背受敵,你舅父手握兵權,我不敢對她怎麼樣!”

說到這裡,藍王冷冷的勾起了脣角:“她害的本王幾乎國破家亡,本王怎麼會放過她!所以本王溺死了那個賤人,然後嫁禍給你母親,後勒死了你的母親,昭告天下說,你母親是畏罪自殺!哈哈哈哈,哈哈哈”

藍儒袖中的拳頭緩緩的握緊:“舅父呢,舅父被五馬分屍,也是爺爺所爲?”

“五馬分屍是輕的!”藍王咆哮着看着藍儒,“叛逆之人,當凌遲,當誅九族,當永世不得翻身!若非藍家只有你一個子嗣,你以爲你能活着站在這裡,和本王說話嗎!”

藍儒的面上,忽然落了一層寒霜。

“本王賣權給君家,爲的,就是要讓君家助我,將你們這羣該死之人,下地獄,下地獄!”藍王目眥欲裂,幾乎癲狂,“天主鳳星,在我藍家!即便現在天下是君家的,但,未來的帝王,也有我藍家的血脈!只要藍家血脈永存,便總有一雪前恥的機會!”

藍王話落,慕青鳳猛地推開了門。

書房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慕青鳳邁開了步子,緩緩的走了進去,然後轉過身,直直的看向了藍王。

她的瞬子黑白分明,壓着一股淺淺的殺意,寸寸的凌遲着藍王的每寸神經。

藍王忽然屏住了呼吸。

慕青鳳緩緩開口:“本宮回宮之後,會告訴皇上,藍王剛剛說的那句話!即便本宮有幸得了皇兒,皇兒登上帝位,君家的江山,也絕不允藍家之人,沾染半分!”

慕青鳳話畢,藍王的瞬子,猛地睜大。

藍儒看着藍王,緩緩的開口:“她是當今,賢妃娘娘。”

藍王的瞳孔猛地一縮,臉色瞬間變成了豬肝色,下一刻,他捂着胸口,直直的向後倒去。

他籌謀一輩子,要將藍家的女兒送上後位,卻沒想到,他遇到的最大的敵人,竟然也是藍家的女兒。

“本王當初,就該,殺了你!”藍王說了最後一句話,忽然渾身抽搐,口中直吐鮮血。

藍儒立馬上前去查看,但是慕青鳳卻緩緩的轉身,離開了書房。

那不是她的祖父,只是,和她血脈相近之人!

走在藍王府的星空之下,慕青鳳的心中一片空洞。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她的父親,曾是北齊王儲。

她是藍家的女兒

因爲是藍家的女兒,所以纔有了這一生蹉跎流離的經歷。

若當初,她如願死了,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的悲劇發生。若當初,她像藍妃一樣,以藍家姑娘的身份,長大,是不是也不會發生那麼多的悲劇?

可惜了,這是世界上,沒有如果

或許,地牢中的不甘重生,這一世的紛亂錯緣,所有的所有,從那個叫做林光兼的人,將她偷偷的送到慕家的那一刻,便註定了。

這一刻,慕青鳳心中沒有悲傷,沒有痛苦。只是覺得,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抓不住的東西。

不知何時,星空被烏雲遮住,天空,洋洋灑灑的下起了小雨。

慕青鳳回到了凌雲閣,立在了走廊之上,靜靜的看着雨中的荷園。這裡,曾經溺死了那個生她的女人。

蓉夫人,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慕青鳳想到了藏書樓中的那幅畫。

下一刻,慕青鳳一撩衣襬,雙膝跪下,然後衝着荷塘,扣了三個頭。

雨忽然大了,荷園的荷花,忽然興奮起來,一波一波的搖曳開去,十分的壯觀。

忽然間,京城的天空,亮起了一抹紅光。慕青鳳擡目看過去,那是皇宮的方向。

藍儒擺的茶具還在,她坐在了原本自己的座位上,然後端起了之前藍儒給她泡的茶。茶水已經涼了,而且涼了的茶水,味道愈加的苦澀,好在這苦澀中,隱隱有一絲淺淺的荷葉香,勉強能讓人接受。

她撥了撥紅爐中的炭火,重新開始燒茶。藍儒在她回來的當晚,便計誘藍王說出當年之事,想必是料定了,她不會在藍王府呆很久。

或許,這京城的天,明天就晴了。

今夜,她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睡不着,反正,她是毫無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