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不得不反

在南邊受過大水洗禮的百姓們沒有辦法, 當上了難民。又聽聞北方戰事有迴轉的餘地,於是他們又趕往北方。是以,雲薇兒等人一路上遇見的難民越來越多。

他們離進京越近, 心情也愈發的沉重。

京中, 鳳棲宮。

此時鳳棲宮的主人已經是惠寧皇貴妃了, 元邴正在責怪他的母后, “之前就說不要您那遠房表妹的兒子的小舅舅去掌管那南方水利一事, 您偏偏讓他去了。現在倒好,這水沒治住不說。難民還越來越多了,朕可是聽說元琮要從邊關回來了, 現在就擱路上呢!”

“急什麼?不就是發場大水,又不是沒有的事。”惠寧皇貴妃一臉的不以爲然的說道, 在她看來這老天下雨發洪水是常有的事情。元邴這麼擔憂, 不過是大題小做。

“好, 咱今天且不說這大水的事情。就說這元琮,當初是您不讓兒子去發兵支援。現在倒好, 人家帶着洛國公主回來了。這一回來,朕是不是還得封他爲王?”

“封王?哼,簡直做夢!你比誰都希望他死,派不派兵支援,不都是你說了算。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乾脆一不做, 二不休, 即刻派兵去剿了他。”

“母后您是想?”元邴略帶疑惑的詢問。

“趁他還未回京, 先治他一個通姦賣國, 逆取順守,謀反之罪。你不是說他帶着洛國公主回來了, 這不就是最好的罪證?”

“母后你所言甚是,兒臣即刻派兵前去。”惠寧皇貴妃只是稍微一提,元邴立即就明白了過來,畢竟是母子,心有靈犀還是有的。

……

很快,聖旨一下,京中大靈的軍隊朝着邊關的方向前去捉拿元琮等人,景百孚稱病不去上朝。元邴也沒怎麼在意,而這邊的景百孚則是暗中前往邊關去了。京中無可信的人去給元琮送信不說,再說送信他怕被元邴的人給攔下了,就親自前往了。

大靈朝堂之上現有一大半都是她惠寧皇貴妃家族的族人,他們爲非作歹,官官相護。百姓們苦不堪言,無處述說。又加上大部分南方難民從京中逃出來,傳言五皇子元琮帶兵謀反,難民們又有了新的希望。

雲薇兒和黛華在馬車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突然馬車一個急剎車。黛華就勢朝着前面的車窗戶上撞去,雲薇兒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公主,小心。”

“誰啊,前面怎麼回事?”黛華穩定了之後,一把甩開了雲薇兒的手,一臉怒氣的朝着車門那邊走去。

一掀開簾子,前面烏黑黑的站着一片難民,個個面露飢黃。像是跋山涉水了許久,黛華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啓稟公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前面突然涌現了這麼多難民。”馬車低聲回答道。

雲薇兒也順勢出來了,這是正是狍子山。雲薇兒一出來一眼就看見了一旁的大當家狍子和二當家二狗,他們兩人一見雲薇兒出來了,立即眼神一亮上了前。

“不曉得娘娘是否還記得我們,當時娘娘路過這裡的時候可是說過我們可以從軍。不知道娘娘說的,還作數不?”

“對啊,我們現在自願來了。我們狍子山的兄弟們現在都在這裡,兄弟們……”

“這呢,這呢……”

雲薇兒勾起嘴角,跳下了馬車,“我可是記得某人說過看不起我們的,我這……咳咳……”

“娘娘,你是不知道。京中現在大亂了,皇上對難民不管不顧,現在只能逃到這裡了。天下都不太平了,我們這土匪當的還有什麼意思,不如做點有用的事情。”果然如雲薇兒所料,她故意不接受,以狍子的性格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他們會發生了什麼。

“對啊,對啊。我們都是南邊的難民,一路逃到了京中。但是京中的城門不放我們進去,這纔來到了北邊。”

“你們別堵在這裡,隨我們一去下山。”元琮看着人羣,冷靜的說道。

難民們一聽,這元琮是並不打算放任他們不管,這比之前遇到的官員們要好的多。頓時充滿了感激,不等官兵將他們分開,他們便一一讓了條路。

這邊的狍子眼見元琮他們就要離去,自己的事情還未搞定,當下急了,“五皇子,娘娘,我們狍子山上的兄弟們怎麼辦啊?你們現在是收還是不收了?”

“你們下山幫忙照顧一下這些難民吧,等安頓好了之後,在看你們表現。”元琮丟下一句話,就朝着山下出發了,狍子等人也心滿意足的跟着下去了。

元琮下山之後就開始安頓衆人,一直到了夜裡纔有點空隙。軍中將領等一羣人聚在驛站裡,正在商量着如何是好。這些難民都是從京中逃過來的,也不知道京中怎麼樣了。

正在衆人商議的時候,石頭闖來進來,“啓稟五皇子,景大人來了。”

“快請。”元琮心下一沉,景百孚不好好的在京中過來這裡幹什麼?身爲朝中左相,坐鎮朝中,沒有特別的事情是不會擅離職守的。

“元琮,看着你平安我也就放心了。”景百孚一進來一身的夜行衣,除了熟悉他的元琮,在場的居然沒有一個人認出他來。

“京中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元琮詫異。

衆人這才反應了過來,“見過景大人。”

“侯爺,齊大人,黃大人,諸位。”景百孚拱了拱手,點點頭。

“城中發生大事了,三天前皇上下了一道聖旨。說元琮勾結洛國,通姦賣國,逆取順守,現在帶兵回來就是謀反。此前已經派了五萬大軍前來,我接到消息之後,立即馬不停蹄的趕來了。”

“什麼?這皇上他瘋了嗎?五萬大軍圍剿我們,那附近的百姓怎麼辦?這簡直就是胡鬧,老子在前線殺敵的時候,怎麼就不見他有半點支援。老子虎符在手,那京中的軍我看誰敢動。”齊武一臉的不忿。

“你的虎符對他們完全沒用,那五萬大軍是惠寧皇貴妃早在皇上還是六皇子的時候就暗中招兵買馬的。”

“私兵?”齊武放大了聲音,一臉的不爽。這要是大靈皇家軍隊,他還有辦法,若是元邴一人的兵,他也沒辦法抵抗。

景百孚認真的點點頭,“我過來就是爲了傳遞消息的,如今消息已經送到。我得立即趕回去,這麼多天沒有上朝,我怕皇上會起疑心。”

“嗯,辛苦你了,一路小心。”景百孚是冒着什麼危險前來的,元琮心知肚明。他萬一要是被發現了,那賠上的可就是整個景家。

景百孚走後,良久黃道圭才緩緩道,“雖然我接下來的話可能大逆不道,但是屬下是肺腑之言。如果行,我願肝腦塗地。不行,你們當我放了個屁。”

“一向斯斯文文的黃狀元,也爆了粗,不簡單啊。你要說什麼,說說看,反正我這個人都是左耳進右耳出。”齊武一聽又立即樂呵了。

黃道圭頓了一下,極其認真的看着元琮。一旁的安國侯也急了,“你倒是說啊,看着五皇子做什麼?”

元琮靜靜的看着他,沒有出言表示什麼。

黃道圭猶豫了一下就說道,“恕我直言,我和五皇子奉先皇之令收復邊關。新皇不管我們的死活,好不容易五皇子撿回一條命。新皇卻還要將我們往絕路上逼,我們回去不過是一個死。京中五萬大軍很快就來了,我們到時候是要抵抗還是束手就擒?不用我強調,今日這麼多難民,恐怕他們也要受牽連。那些都是無辜的生命,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反了。”

“黃道圭平常你小子我總感覺你沒氣魄,如今倒是與老子想到一起去了。”

“我本就是違抗了聖旨,原本以爲我助你平定邊關。到時候咱們凱旋歸來,可以功過相抵,到時候整個侯府也可以免於無妄之災。哪裡知道皇上這是要將我們趕盡殺絕,這京中我是回不去了。”

“五皇子,你覺得呢?”黃道圭下意識的詢問元琮。

元琮心情複雜,自己如果帶兵反了,這真的是最好的辦法嗎?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們真的會過的更好嗎?

他有能力會像先帝那般做到四海昇平,國祚延綿嗎?

“五皇子我知道你顧慮頗多,那新皇登基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原本是太子元央的帝位,先皇一走,這六皇子就登上了大殿之上。要說起來,這皇位他六皇子可以坐的,你五皇子照樣……”

“侯爺請勿說些逾越的話,請給我點時間。讓我考慮一下,給我一點時間。”元琮急切的打斷了安國侯的話。

接下來幾日之後,元琮下令讓士兵們砍竹子砌城牆,將整個狍子村全方位的圍了起來。他這是要趁着大靈的大軍還未來,提起做好預防的準備。同時,他也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

接連兩日雲薇兒都沒瞧見元琮,心中隱約覺得發生了什麼大事。但是又未見到元琮和安國侯等人,她也無從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