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凌霜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扔給他一錠銀子,小二捧着銀子道:“您慢用!”隨後便很識時務地退了出去。
軒轅凌霜倒了一杯酒,放在嘴邊小口小口呷着,一邊聽旁邊的兩人說話。後面說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廢話,軒轅凌霜聽得有些煩躁,只希望他們快點離開。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才聽得旁邊張懷遠醉醺醺道:“今晚衙門我值夜,不便久留,改日……改日再請段兄喝酒。”
段梟陪着客氣了兩句,送他下了樓。
軒轅凌霜一口喝完杯中的殘酒,在桌上留下酒錢,悄悄跟了下去。
今日出門,爲的是散心,軒轅凌霜沒讓暗衛跟着,此刻卻有些後悔了。
街上行人不絕,段梟和張懷遠在門口分手,就自顧匆匆而行,軒轅凌霜在後面跟着,怕他發現不敢跟得太緊,果然不多久,在一段巷子裡拐了幾拐就不見了段梟的蹤影。
軒轅凌霜沒在這樣的巷子裡來過,晃了兩圈就有些迷路,她心知自己很可能是被段梟發現了,只得放棄跟蹤,打算回去之後着暗衛調查。
她在心中暗歎了口氣,轉身要尋路出去,忽聽得頭上一聲哨響,她警惕地擡頭一看,便看見慕容殘紅正躺在房頂上,手裡提着一個酒壺,滿臉笑意道:“你可真不厚道,喝好酒竟然不叫我。”
軒轅凌霜乍然見他笑得那麼明朗,只覺得心裡的陰霾頓時被驅散,也陪着玩笑道:“你什麼時候又有了這爬房頂的習慣?還有,那壺酒怎麼來的?”
慕容殘紅不滿道:“你們這些富貴人家出來的,就是奢侈,好好的酒喝了一半就扔下了,我看着心疼死了。”
說着仰頭張嘴,搖晃着酒壺,直到一丁點也搖不出來,才把酒壺往旁邊一扔,意猶未盡道:“唉,不盡興呀!”
“你跟蹤我?”軒轅凌霜皺了皺眉頭,生氣倒是沒有的,只是因爲自己竟然沒有察覺而有些不甘心。
慕容殘紅見了,略帶着得意道:“我也是偶然遇見,看你似乎有心事的樣子,想着或許你想一個人靜一靜,就沒有來打擾你。”
“那你爬房頂上幹什麼?”酒壺沒放穩,正叮叮噹噹從房頂上滾下來,軒轅凌霜趕緊伸手接住,放在地上,問道。
慕容殘紅衝她神秘地笑了笑,伸出一隻手的食指勾了勾道:“你先上來。”
軒轅凌霜於是飛身上去,慕容殘紅卻一手攬住她的腰,笑道:“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軒轅凌霜微微掙扎了一下,沒有掙脫,只好索性由着他。
慕容殘紅卻不直說,只道:“是你最想去的地方。”
說完縱身一躍,帶着軒轅凌霜在房頂間跳躍。
不多時,兩人落在一個巷子口。
“到了。”慕容殘紅朝巷子外的大街望過去,嘴裡說道。
然而他手上卻沒有放開,軒轅凌霜微微紅了耳根,擡手推開他,故作冷靜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慕容殘紅似是有些失望似的,但很快指着巷子斜對面的一扇朱漆大門道:“你看。”
軒轅凌霜順着看過去,只見大門上頭掛着匾額,匾額上兩個大字:段宅。
她有些驚訝,但很快又覺得理所當然,他能去拿走自己剩下的酒,自然也就會發現自己在跟蹤誰了。“其實不必麻煩你的,我的暗衛很快也能查到。”
軒轅凌霜本想說謝謝,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這句,雖然自己曾想將他收入麾下,但後來兩人成爲朋友,便下意識地也不願他捲入朝堂紛爭。
慕容殘紅卻道:“只當我謝你那半壺好酒咯。”
軒轅凌霜一笑,道:“有了住處就更好查了,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慕容殘紅輕輕嘆了口氣,道:“我送你。”
“……好。”軒轅凌霜頓了頓,終究沒有拒絕,大概也是爲了彌補今日這過於短暫的相聚,便又道,“改天我好好請你喝一頓酒。”
回到宮裡,軒轅凌霜便趕緊叫來暗衛,讓他們去調查段梟。
不過兩天,暗衛來回報,段梟和朝裡的李之延李大人來往密切,兩人這兩天通了幾封密信,單位了不打草驚蛇,暗衛們把信截下來之後沒有打開看,只是又原封不動送了回去。
“李之延?”軒轅凌霜皺緊了眉頭,“他不是丞相安嘯烈一派的嗎?難道……”
說到這裡,軒轅凌霜喉嚨一片發緊,後面的話都被震驚給堵在喉嚨。
如果這是真的,如果李之延還是安嘯烈一派,那麼,那個段梟口中所說的“上頭”就是當今丞相。
當今丞相,竟然勾結韃靼,意圖謀反!
軒轅凌霜一拳打在桌上,桌上的杯子跟着震了起來,沒想到,父皇那麼信任的丞相,一直以來,衆人眼裡對大峪國忠心耿耿、鞠躬盡瘁的丞相,竟然就是那個與韃靼賊子勾結的人。
“還有什麼消息?”軒轅凌霜咬牙切齒問。
暗衛早也從中猜測其中關節,見主子這個樣子,倒也不意外,繼續道:
“這個段梟打着的是旅居客商的名號,在京城和到關外沿路都有一些宅子,常常行走在韃靼和大峪兩國之間販賣貨物。他身邊和手下有一幫人,大到朝廷官員,小到販夫走卒,手底下的人似乎是專爲刺探消息的,也常常幫他傳送消息。”
軒轅凌霜將摺扇放在手心輕輕敲打,道:“這麼說,他是聯通朝廷和外界的關鍵之人。”
“現在看來,是這樣。”
軒轅凌霜手中摺扇一停,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沉思。
暗衛等了一會兒,試探着開口道:“殿下,是不是也有可能,只是李之延一個人的問題?”
軒轅凌霜搖搖頭道:“區區一個李之延左右不了朝廷意志,他的背後,一定會有更大的靠山。”
“那接下來,我們……”
軒轅凌霜一手捏緊扇子,道:“這個段梟,留不得了。”
暗衛眼中立刻便閃過一絲殺氣,但隨即道:“會不會打草驚蛇?”
軒轅凌霜點頭道:“我明白,但是段梟一死,他們上下的消息通信就會斷絕,他必須死,不過,要怎麼個死法,容我再想想。”
“是!”主子既然下定決心,暗衛便不會再多言,只等命令下來,他們就只管出手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