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五)

宋彌爾如今甚至清楚,任何東西,不論是朝代還是世家,始終會在這歷史之中漸漸消亡,他們能做的,只不過是延緩這樣的局面,讓宋家不那麼被動地、突然地凋零。

而沈湛那邊的消息,宋彌爾也不得不傳。這裡頭,原原本本將自己如何進得馮家,又在馮家看到了什麼,又將在書房中看到的內容,憑着驚人的記憶力給複寫了下來,一字不漏地傳給沈湛。甚至還提到了衛家的動向,叫沈湛萬分注意。

這封信一寫,宋彌爾便知道,若是自己將消息傳出,自己的位置和情況,定然會暴露,宋家會知道,沈湛自然也會知道。

她當然可以繼續逃,可他們自然也會在後面繼續找。

宋家不說,沈湛若是知道了會怎樣,宋彌爾還當真沒有底氣,也沒有勇氣去想。至少她如今聽說的民間消息,都是皇后娘娘病重,關了宣德宮不出,陛下倒是用情至深,日夜探視,就連辦公有時候都在宣德宮辦了,後宮其他一干妃嬪便獨守空閨。其他人宋彌爾不知道,可自己那宣德宮明明都是空的,也不知沈湛這一出究竟是做給誰看!

不過宋彌爾也不曾後悔,先不說世家與皇家之間的矛盾本來就一點即燃,衛家又與宋家樂家沾親帶故,總不能叫有心人將這一把火直接燒到了宋家樂家吧?再說,馮家在璋州無法無天,幹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若是自己知道了明明有能力有機會去阻止,自己卻爲了自己一人的彷徨和莫須有的不安全而視若無睹,那麼自己與馮家那老賊也沒什麼區別了!

這般想着,宋彌爾攥緊了手中竹筒,馬車慢慢停下,到了一條小巷之中。

宋家在儋州大張旗鼓地開了家珠寶行,暗底下做着收遞消息的事兒,別人不知道,沈湛難道還猜不到一二?就憑玉器行連個跑堂的都訓練有素便不難想到了。因此,儋州也纔有沈湛的聯絡點。從前宋彌爾想不到這一點,爲何儋州小小一個地兒,宋家和沈湛都看上了它?當真因爲它流動人口大,消息傳遞得快?如今纔是恍然大悟。

比起宋家大手筆的玉器行,沈湛設的這個點,可就低調隱秘許多了。宋彌爾與朱律下了車,也沒叫啞僕陪着,在小巷子裡七拐八拐這纔到了門口一家門口掛了兩串風乾辣椒和大蒜的院子。若不是宋彌爾清楚,誰看得出來這竟是直通沈湛的消息據點呢?

宋彌爾四下看了看,叫朱律去一旁拐角等候,這才三聲長兩聲短地敲了門。

開門的是個老婦人,聽出了敲門的規律,十分警覺地便開了門,探出頭,瞧門口立着的是個弱質女流,先鬆了口氣,接着又更加警惕起來:“你是誰?你要找誰?是不是走錯門了。”

宋彌爾也很有耐性,一改方纔在玉器行的驕縱凌厲,溫言細語:“一位故人,不必多心。只不過交一樣東西,你只管將它呈給當家的,自然有人明白。我就不進去了,只是交個東西。”

那婦人眼光落在宋彌爾伸出來的竹筒上,上頭一個玄色透金的火漆印,這種火漆印是特製,必須要曉得工序和做法,才能搗鼓出來,也只有內部人士才知曉做法,很特別很特別的做法。上面的印記老婦人這個級別沒有權限知道,她也不問,伸出手,沉默地將竹筒接過,想了片刻,才道:“當家的不日即歸,我會轉送,放心。”

“如此,”宋彌爾點點頭,“多謝,告辭。”

她拱手示意,轉身即走,片刻沒有停留。

老婦人在她身後又輕又快地將門關上。

出了巷子,上了馬車,朱律那股子興奮勁終於泄了出來:“主子,有權勢可真是一件好事啊!您看看咱們再玉器行,稍稍透點底,這待遇霎時可就不一樣了!”

“這是自然。”身份背景,不正是所有人所追求的東西麼?

朱律又壓低了聲音興奮道:“主子!這皇家的聯絡點比起咱們宋家的可差遠了啊!咱們可是一整個玉器行呢!多大手筆!瞧瞧!皇家這個,也太隱秘低調了吧!”朱律伸出手來,大拇指在小指頭上面一丁點那麼一掐:“也太小氣了!瞧瞧咱們的人手、規格,哪一樣不是好得不得了?秩序井然、訓練有素,而這個嘛......嘖嘖。”

宋彌爾失笑:“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人家不過是低調一些......”說到這裡,宋彌爾頓住,她突然意識到,爲何不論是沈湛、還是先帝,古往今來任何皇帝,都對世家如此忌憚了。之前她只知其然,卻不知道其所以然。而今朱律不經意的一番話,卻好似叫她瞬間頓悟。

是了,連朱律都覺得,皇家比世家差了那麼一些,宋彌爾自己也曾爲江南就是宋家大本營,爲宋家的百年沉積下來的基業、爲宋家數百年來都人才盡出而自豪。那麼在那個位置上坐着的人,又怎能忍受有人在民間的呼聲、權力竟然蓋過了自己?

想清了這一點,宋彌爾猛然想到,宋家一向低調、不參與皇家之事,頗有些半壁世的心態,又數百年積累,無論是誰在位,自然都要掂量兩分,又加之宋家的淡然,也不會輕易選擇向宋家動手。可如今卻覺得,宋家本就已經有了聲望,有的事情,不是你不做別人就會相信的,上位者最怕的自然是有人推翻他的位置,何況這個人,實力、財富、地位、手段,可能隱隱都與自己齊平?還有自己沒有的百年積澱?

就算這人這家沒有這個打算,難保以後不會有,誰不想自己的江山世代傳遞下去?宋家不會去賭皇家會不會動自己的這個可能性,而皇家自然也不會去賭宋家會不會永遠不會有謀反之心。

更何況——

更何況別人看到的,或許就是宋家表面淡然,背後小手段衆多,消息點都堂而皇之地設起來,江南大本營不說,連儋州都如此放肆,難不成還真不將皇帝放在眼裡?!

宋彌爾越想背後越是驚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若真是,若真是這樣的死局,宋家情況不妙,自己今日遞上去的東西,會不會成爲宋家敗亡的導火線?!

宋彌爾反覆回想自己在遞往兩邊信中的內容,確保沒有絲毫遺漏也沒有將宋家牽連到內——她在宋家的竹筒中已經反覆提醒,一定要儘早撇清宋家與衛家的關係。不過即便自己不說,宋家也能想到。現在只能期盼,沈湛不是那麼愚蠢,憑着這點東西,就想咬到宋家身上了。

可除此之外,自己是不是還能做什麼,還能做什麼,才能緩和皇家與宋家的關係......?

(一百七十七)蹊蹺(一百四十八)皇室(八十一)護胎、太后(十)送禮(三十)中秋宮宴(二)(一百七十五)梅消雨散(一百三十七)母子爭吵(十八)反應(一)楔子 · 初聞入宮(二百七十五)一尺過江山(二百八十)開緘使人嗟(二百一十八)樓外雷,不間昏曉(二百九十二)莫言爭忍淚(三百四十二)(三百二十四)第二三局(一百九十)和睦(一百五十三)茶園(一百三十)妙波風皺(一百七十八)連環(一百九十四)論(八)想通(一百六十六)動搖(五十五)太后的煩惱(二百七十六)萬點長淮樹(三百一十一)又不與、嫣然同笑(二百一十八)樓外雷,不間昏曉(一百八十)巫蠱(三百一十五)朦朧晚來去(非完全主線)(二百五十八)(一百七十)暗藏(七)心緒(七十一)賠罪(一百七十八)連環(八十三)初窺閣樓(一百五十二)危矣!(二百一十九)苦世間無定法,法無定日(二十五)身死(二百七十三)明玉州(五十一)疑慮(一百五十三)茶園(三十)中秋宮宴(二)(二百三十六)(八十)護胎(七十六)孕(二百六十八)所悲道里寒(一百五十二)危矣!(九十九)生辰(一百零九)胡旋不堪憐(二百八十七)千里青門道(二百二十八)(六十四)祭祀(一百二十九)湖畔胭脂(一百二十三)善惡(一百八十五)相較(五十一)疑慮(二百六十一)(一百七十二)兇手(一百九十六)沈瑤入京(一百四十八)皇室(一百三十)妙波風皺(二百三十六)(二百二十七)(二百七十一)白日無光哭聲苦(二百三十二)(一百七十)暗藏(九)送子觀音(二百四十三)(四)齊聚首(三百一十三)樓東賦長東(九十九)生辰(一百七十一)驚變(二百一十三)陌上樓頭,都向塵中老。薄晚西風吹雨到。(二百四十五)(三百四十五 )大結局(上)(七十七)心思(一百六十六)動搖(二百二十六)(一百五十五)入宋(一百九十二)驚胎(二百七十三)明玉州(一百六十二)晨省(一百五十一)依偎(一百七十七)蹊蹺(十九)淑妃(一百五十四)援(二百八十七)千里青門道(二十五)身死(一百三十一)風頭名頭(三百三十五)質問(三百)笑飲砒霜,心不由己(一百六十一)暗潮(二十七)是誰(六十四)祭祀(二百九十七)空言去絕蹤(二百七十二)庭前花萎(二百一十七)一尺過江山,八月北風寒(二百三十七)(二百六十二)(二百二十五)明朝又是傷流潦(一百四十九)夜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