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鏡棠再一次被宋觀禁足了,就是因爲和陳昂“鬧矛盾”的原因。
宋觀還送了一大堆《女德》、《女戒》之類的書來,讓宋鏡棠每日抄寫,並下令不準任何人探視。宋鏡棠剛開始還很不樂意,但一想到宋觀下令不準人探視,那就不用和宋茗萱鬥嘴了,她倒也就想開了。
府中再一次熱鬧起來,到處開始裝點,廚房時不時傳來陣陣糕點的甜香味,宋鏡棠才忽然反應過來,中秋節快到了。
宋鏡棠對這個節日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上一世她的中秋節也都是孤身一人而已。母親死後在宋府無人關心,嫁給陳昂後爲了給他當眼線也都在忙碌,宋鏡棠從來沒在意過這些節日。
但現在似乎有些不同了,因爲有宋文淵在意她了。
宋文淵是中秋節前兩天的夜裡偷偷來到宋鏡棠的院子的。宋鏡棠正開心地迎接他,卻聽他說,他要去南方一趟。
宋文淵在宋鏡棠的房間裡坐下,宋鏡棠坐在他對面,神色嚴肅。
“很快就要走嗎?連中秋也不在府中過了嗎?”宋鏡棠皺着眉擔憂地問到。
“嗯,沒辦法,時間太緊迫了。”宋文淵聲音輕輕的,似乎在表達着歉意。“我這一去,大概要一個月才能回來了。”
“這麼久?!”來不及思考說出的這句話,宋鏡棠忽然意識到,她是真的對這個哥哥有感情了。
“鏡棠,對不起,下箇中秋……我一定陪你過。”
宋鏡棠笑着搖了搖頭,“沒關係的,中秋怎樣都無所謂呀,我們一直在一起就是好的。”
昏黃的燭光下,宋文淵神色鬆弛的臉印在宋鏡棠的視線裡,她又有親人了。
中秋夜,月亮又一次圓了。
宋鏡棠坐在院子裡,望着天空中那輪明亮的圓月,不知道宋文淵現在到哪裡了呢?
府中很熱鬧,連她偏僻的院子都能聽見人聲沸騰。
那些熱鬧與她無關,宋鏡棠也不在意,相比於宋茗萱她們假惺惺地談笑,宋鏡棠覺得還不如就在她的院子裡安安靜靜的過呢。
“夫人,就算是禁足,他們多多少少也應該派人送些月餅來呀。”巧鈴有些不滿地撅起嘴。
“月餅還是別想了,少爺一走,現在這府中哪還有人在意夫人啊。”拂花從屋裡走出來,站在宋鏡棠身邊。
宋鏡棠一笑,“你們倆想吃月餅嗎?”
“這倒也不是,只是……”
“沒關係,不用在意的。”宋鏡棠輕聲安慰着巧鈴,“他們不待見我們就算了,現在這樣,不也挺好嗎?”
“也是。”巧鈴露出一個笑容,“我們和夫人一起過,不用受他們的氣,的確是更好了。”
“蕭別,下來一起聊聊天吧。”宋鏡棠望向屋頂,她知道蕭別在那裡。
蕭別從屋頂躍下,嚇得巧鈴一個激靈。
“這,這麼高,直接跳下來腿不會摔斷嗎?!”巧鈴聲音都在抖。
“又不是讓你跳,你怕什麼。”拂花打趣到。
忽然,宋鏡棠聽見了院門被推開的聲音。
“是誰?!”所有人都警惕地望着門口,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夜色中。
“哥哥?!”
“少爺?!”
宋鏡棠望着眼前笑意盈盈的人,驚訝的不知該說什麼。
“看來我來得很巧,你們人挺齊呢。”
“哥哥,你不是走了嗎?!”宋鏡棠瞪大了雙眼,不知道眼前的宋文淵是不是幻覺。
“要是不騙大家說我已經走了,我今天還能單獨來這裡和你們一起過中秋嗎?”宋文淵笑起來眼睛彎彎的。
宋鏡棠驚訝得張大了嘴,原來……宋文淵是故意偷偷留下來陪她過中秋的。
“哥哥!”宋鏡棠一個箭步衝上去抱住宋文淵,她眼眶熱熱的。
“快來吃月餅。”宋文淵把手中的盒子打開,裡面是各式的月餅。
“啊,月餅!”巧鈴驚喜地說到。
“快吃吧。”宋鏡棠笑着摸了摸她的頭。
“不不不,夫人先吃!”巧鈴立刻收回躍躍欲試的眼神,看向宋鏡棠。
宋鏡棠餘光瞥見站在一旁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蕭別,嘴角勾出一個笑容。
“蕭暗衛,不來吃一會就沒了哦。”
蕭別似乎正想開口拒絕,宋文淵也看向他,笑着說道:“一起來吃吧,這裡不必拘謹。”
蕭別愣了愣,還是走了過來。
中秋節的夜晚,宋鏡棠的院子裡傳來陣陣說笑聲,月餅的香味瀰漫,她看着身側打鬧的巧鈴和拂花,不禁也露出一個微笑。蕭別站在一旁,吃着手裡的月餅,他望着那輪月亮,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哥哥,你明天就要走嗎?”
宋文淵點了點頭,“這次可是真的要走了。”
兩人相視一笑。
“鏡棠。”宋文淵忽然認真地看着她,“我這次前去南方,是去了解軍隊部署。這段時間我不在,你可要多加小心,千萬照顧好自己。”
宋鏡棠用力點了點頭,“哥哥放心,我等着你回來。”
“好。”宋文淵眼神溫柔地看着宋鏡棠,“我留了些錢給你,明天有人給你送來,會有用得着的地方。”
一股暖流慢慢流進宋鏡棠心裡。
“哥哥,你在外面,也要多加小心啊。”
趁着夜色,宋文淵離開了宋府。宋鏡棠心裡有些空落落的,這一個月,要見不到她的哥哥了。
四周逐漸安靜下來,燈光也開始熄滅,宋鏡棠依然坐在院子裡,毫無睡意。
巧鈴和拂花打鬧得累了,已經先洗漱睡下了,宋鏡棠望着那輪月亮,寂靜的夜晚只聽得見風的聲音。
“蕭別,來陪我說說話。”
那個人影聞聲走了過來。
“你今年……多大了?”宋鏡棠忽然問到,蕭別亦是一怔。
“或許是二十一吧。”
或許嗎……
“你爲什麼會成爲暗衛呢?”
蕭別低下頭,仔細想了想,“屬下也不記得了,似乎從小就在暗衛營里長大。”
“那這樣說來,你是從沒見過自己的家人了?”
“嗯。”
“沒關係,那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了。”宋鏡棠衝他一笑,蕭別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宋鏡棠繼續對他說道:“一起過了中秋,我們就是家人了。你,我,還有巧鈴、拂花,和哥哥。”
蕭別眼裡閃過一絲光,但很快又黯淡下來,“屬下只是奴隸而已,怎能和小姐成爲家人。”
“沒有什麼奴隸不奴隸的。宋觀是我父親,可我們都從未拿對方當家人。你和巧鈴、拂花,我們原本沒有一點關係,但現在我們卻是彼此的依靠,我們就是家人了,對不對?”
宋鏡棠靜靜凝視着蕭別,他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一絲動容的微笑。
“屬下從未想過,這一生,還能擁有家人。”
宋鏡棠走過去輕輕抱住他,“那現在,就放心大膽地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