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的許諾,宋鏡棠心頭一跳,隨即恢復了平靜。
“空口無憑,我拿什麼信你?”
陳昂微微一笑,“我的話你可以不信,皇上的話你也不信嗎?”
宋鏡棠登時瞳孔放大,“你!”
陳昂微微頷首,“我和皇上商量過了。”
宋鏡棠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這可真是隻狡猾的老狐狸,這不就是變相的威脅她嗎?宋鏡棠就算想拒絕也已經沒有退路了。
看着宋鏡棠咬牙切齒的模樣,陳昂收起笑意,“你也明白事情的利弊,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說完,陳昂做了個送客的手勢,宋鏡棠一個轉身摔門離去。
本是想來看陳昂說說好話舒緩一下心情的,沒想到竟被這樣威脅,宋鏡棠氣不打一處來。
宋鏡棠坐在回府的馬車上一遍又一遍深呼吸,心裡安慰自己道:不急不急,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他。
雖然是以不太公平的姿態,但雙方還是正式進入了合作狀態,也是在這時起,宋鏡棠開始瞭解到陳昂手裡真正有價值的消息。
陳昂給宋鏡棠的任務很多,甚至比前世還要深入內部秘密,宋鏡棠除了要監視宋文淵,還要負責傳遞一些消息,這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機會。
時不時去宋府找宋文淵一趟,兄妹倆聊天說笑,回來給陳昂說些真真假假混雜的情報,然後去柳府“串門”,傳遞一些消息,必要時再幫陳昂收集一些文件。這些內容在宋鏡棠得到的第一時間都已經同步傳遞給了宋文淵,宋文淵手裡的情報也瞬間如流水般源源不斷。
從去年十一月中旬到次年三月,不得不說,這個冬天,宋文淵奪權成功的機率在突飛猛進。
宋鏡棠匆匆忙忙地跑進宋文淵的書房,將一冊信件放在他桌上,“哥哥,柳家的兵力忽然調動了!”
宋文淵連忙拿起信件仔細查看。
如果說奪權一方的主力是宋家和蔣家,那保護皇帝的一方就是陳家和柳家。作爲陳家最得力的助手,柳家的強大實力在這段時間裡宋鏡棠也已經窺見了冰山一角。
宋文淵擡起頭,說道:“這件事我會盡快去查的。”
宋鏡棠拿起信件又馬不停蹄地衝出門去,宋文淵連再說兩句話的機會也沒有了。
將信件送到陳昂面前,他輕聲說了一句:“辛苦你了。”隨即又繼續專注於手上的圖紙。
按照這樣的情況下去,宋文淵要是當不上皇帝可就怪了。
宋鏡棠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四月,蔣塵硯出事了。
皇帝南下巡查,屬於蔣塵硯管理的一支軍隊作風懶散,每日不務正業,軍隊中吃喝嫖賭盛行,皇帝一怒之下削去了他四分之一的兵權,蔣家瞬間受到了極重的打擊。
得知這個消息,宋文淵和宋鏡棠連夜趕往蔣府,詢問情況。
據蔣塵硯所說,那支軍隊向來是所有軍隊裡最精良的之一,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就變成皇帝描述的那般不堪的樣子,其中定是發生了什麼。畢竟大家都知道,責怪蔣塵硯管理不善只是幌子,借這個機會削減他的兵權纔是目的。
通過宋鏡棠從陳昂那裡得來的一點消息,三人推出一個結論:他們身邊出現了叛徒。而且,那個叛徒必定還是和他們很親近的人,對他們的計劃要有一定的瞭解才能做到。
氣氛瞬間凝固。外敵再強都不可怕,最怕的,就是內部出現了問題。宋鏡棠從未如此緊張過。
那個叛徒,一要和宋文淵蔣塵硯還有自己這邊有關係,二要和陳昂有聯繫,宋鏡棠實在想不出會是誰。
一時間,三人都默默坐在桌邊,垂頭各自思量。
“不如這樣。”宋文淵打破了這過分安靜的空氣,“現在大家都還沒有頭緒,也沒有懷疑的人,我們三個就各自查我們身邊的人,看看能否有所發現。”
宋鏡棠點了點頭,蔣塵硯也應了一聲,“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這件事情的發生太過突然,而且危險性太大,讓這個原本應該春暖花開的四月變得無比沉默。
宋鏡棠又來到了蔣府,看見是宋家二小姐,守門的人行了個禮,主動開了門。
自從這個意外發生之後蔣塵硯的狀態很差,他肉眼可見的瘦了,也很少再有以前那副說笑的模樣,因此宋鏡棠時不時便會來看看他,和他說說話,讓他的心情能稍稍放鬆一些。
宋鏡棠知道,這件事出在他手裡,他一定很自責。
宋鏡棠朝練武場走去,果不其然,練武場中間是他矯健的身姿。他正揮舞着手中的長槍,一招一式流暢如海中蛟龍。他每天很大一部分時間都在這裡,他以這樣的方式發泄心中的情緒。
“蔣塵硯!”宋鏡棠大喊了一聲。
聽見宋鏡棠的聲音,他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你來了?”他放下手裡的長槍,朝宋鏡棠走來。
“嗯,給你帶了好吃的!我親手做的桃花酥哦!”
“這麼好啊?”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看見他的笑容,宋鏡棠總會安心許多,她特別怕蔣塵硯心裡壓力太大。
“快擦擦汗,來吃吧。”宋鏡棠晃了晃手裡的食盒。
“好。”
兩人就坐在練武場旁邊休息的地方,蔣塵硯剛接過食盒,就問道:“你那邊有查出什麼東西嗎?”
宋鏡棠搖了搖頭,“你呢?”
“我也沒有。”
“沒關係,不急,總會查出來的。”宋鏡棠安慰他道。
宋鏡棠最近在想辦法從陳昂那邊入手,宋家和陳家雖然表面上關係很好,宋鏡棠還嫁進了陳府,但實際上兩家早就是貌合神離,聯繫也已經非常的淺淡,宋鏡棠花了好大心思都沒找出一個能同時在兩邊遊走的人。
宋文淵那邊也沒有查出什麼東西,一時間這件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蔣塵硯轉過頭看向宋鏡棠,“你這段時間不幫陳昂跑腿了?來得這麼勤?”
“就算再忙也得來看看您啊,不然累死在練武場上都沒人知道。”宋鏡棠笑道。她知道蔣塵硯是故意扯開話題,不想讓自己替他擔心。
“我身強力壯,活得好着呢。”蔣塵硯嘴裡含着桃花酥,含糊地說到,“這個桃花酥真好吃,下次記得再送來!”
宋鏡棠翻了個白眼,“下次要給錢了。”
天邊夕陽如火,兩人坐在練武場邊鬥嘴說笑,落日逐漸沉下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