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興的豪門恩怨在這個城市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大老闆,也就是中興的創始人晉儒愚如今還健在,據說身體也很好,也許正因爲這樣,他的那些兒子們等不到他老人家壽終正寢,老早就開始上演了一幕幕添加尋常百姓差錢飯後談資的長篇連續劇。當然,百姓們道聽途說的傳聞很多,到底是真是假,也沒有人去考
比如說,民間就一直傳言,大太子晉有爲是老爺子的原配所生,所以和下面的幾個兄弟有根本性的對立關係。老二和老四那是明擺着站在一條線上的,老三人家是政府官員,據傳爲官的口碑還是很不錯的,所以貌似沒有參與進來。貌似而已,老三保持中立不是他有多公道,而是在靜觀其變,沒準他打的主意是讓上下兩邊鬥個兩敗俱傷,他只管到時候摘桃子就行。當然還有一個身份從未公開的公主魏淅,不要小看她一個外室所生的力量,事實上,因爲老頭子對她頗有偏愛,無論在老大,還是老二老四那裡,她說話都還是很有份量的。
我以前從不關心這些事情,只是這個城市走到哪都會遇到中興建工城建的高速路,橋樑,走到哪都有中興的商場、甚至中興出資並承建的醫院,學校,就連路邊的一個小超市都有可能是中興產業鏈的一個零件。讓我覺得很煩,一方面我覺得爲什麼我沒有這麼大的家業,我嫉妒燒錢像燒水一樣的晉有志和晉有康,現在四少爺還搞了一個娛樂公司,自己簽約了一些藝人來拍電影。當然藉着拍電影的幌子搞女明星那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儘管我知道那些女明星的身材臉蛋很多都是整容整出來的,但是人家四太子睡的是名氣,這我也還是很嫉妒的。另一方面,我又覺得這樣一個企業會給這個城市造成很多不安定的因素。
現在,中興的豪門恩怨已經上演到互相找頂尖的殺手的的步了,萬一下一步他們再搞出什麼私人武裝來直接火拼。我估計那比黑道上拿西瓜刀從一條街追到另一條街的場面壯觀多了。以中興的經濟、科技能力,直接在這個城市上演一場戰爭片那也不是難事。
當然,出現那樣的情況的話,我倒是也會很高興的。因爲不管中興再牛,他們敢做這樣的事情。在我們這個國家,就算他們的財富多到了天上去,一樣會被滅掉。到時候再來一個打土豪分田的,我一定會很樂意參與的。
要是肖現在回來就好了,我們一定想方設法的幫她挖掘中興的內幕,讓她拿去評國際艾美獎。不過我現在開着肖留下的兩廂愛麗舍,一款外形笨拙,市民得不能再市量汽車去找的方吃宵夜。這幾天我住院。車鑰匙在黎雅那裡,有時候她開車到家裡幫我拿一些東西。
對於黎雅來說。這輛車有着非常特殊的意義,但是,其實她心裡面又總有個結。因爲這輛車是肖留下的,儀表盤上面甚至還貼着肖的大頭貼。所以,在這輛車裡,黎雅總是比較沉默。
現在開車的是李莎,我坐在後座四肢分開的攤着。這樣比較舒服。我的腦袋捱了屠夫很猛烈的一腳,右邊的耳朵聽力似乎有點下降,又或者有腦震盪,醫生給我的診斷我看不懂,但是我自己感覺不大好。有時候別人說話,我也不知道是沒聽清楚還是沒記住,總是要讓別人重複一次。
除此之外,醫生還說我頭骨裡有東西,這我知道。還是那一次留在腦子裡的渣,一直沒去取出來,後來不怎麼痛我竟然給忘了。媽的要是哪天我把自己是誰忘了會不會更好一些呢?比如說忘了自己原先的人生理想。就當自己是牛逼的超級賽亞人,然後轟轟烈烈的掛掉。
也許是最近一直很鬱悶吧。時不時的會有些極端的想法。幸好只是一些想法,但凡有選擇的時候,我都還是會照着自己原先制定的方向前進的。
“去哪呢?”車都在街上半天了,李莎才問了一句。上車後大家都有些沉默,好像都在想什麼心事的樣子,突然之間,是李莎先醒過來了。
我脫口決來:“吉祥街。”錯了,我不是要找夜店把黎雅灌醉的嗎,吉祥街那種喧囂吵鬧的環境,哪有喝醉的情緒啊。不,我有可能有喝醉的情緒,但是是不是能把黎雅灌醉,那就說不準了。
爲什麼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吉祥街呢?肖,當然是因爲肖。想不到我這種人也會這麼沒完沒了的想念一個人。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愛情,因爲我覺得我似乎有點不配談愛情。
李莎似乎並不太在意去哪,爲什麼去哪,不過我看到黎雅在觀後鏡裡看了我一眼,那種眼神很複雜。我同樣沒有對黎雅說過吉祥街的故事,但是,她很敏感。在李莎找到路掉頭之前,黎雅說:“算了,先送我回家吧,右轉20分鐘就到了,比左邊光華路順路。”
我說:“什麼意思啊?不是說好了一起吃宵夜嗎?”我當然知道什麼意思,但是我不說點什麼行嗎?
黎雅淡淡的笑了笑,說:“沒什麼,我有點累了。拜託,我可是整個白天都在那裡陪護的,照前幾天,我現在早就回家睡着了。”這是一個完全說得過去的理由,但是她是心內吧?
李莎見我沒說話,方向盤往右一打,朝着黎雅住的那條街開了過去。我的計劃胎死腹中了。看着黎雅下了車,走進他們家小區裡,李莎一直都沒有說話。他媽的爲什麼以前沒有女人喜歡我的時候我整天想哭,現在有女人喜歡我,我還是想哭呢?我坐到了李莎的旁邊,把頭往椅背上一靠,點了一支菸長長的吸了一
李莎伸手把我的煙拿去扔了,說:“活着就很不容易了,別嫌自己命長找病來虐自己。”這就是每個人對生活不同的認識,李莎給我傳遞的一種信息是,不止是要好好的過每一天,甚至要好好的過每一分鐘。她對生活的要求很低。這源於她對生命的特殊體會。她經常讓我覺得不真實,包括那一次歡好,回過頭來想我都覺得不真實,可是這一刻,我覺得她真實得非常的具體。
我笑嘆了一聲。說:“那我們都不該再去吃宵夜了,那些東西,油膩,刺激,不衛生,有害於健康的東西太多。而且最好立刻回醫院去休息。”
李莎說:“那倒不用了。這個城市在哪兒看夜景最好?除了在高樓上。我想看看夜景,別人都說這個城市的夜景很美麗,可是我就沒怎麼好好的看過。”果你不想上高樓,那我們就去爬麒麟山吧。看不了全部,不過可以看光陰河。不過據說山頂那塊的被中興買下來了,準備在那裡修建一個西式的城堡,開發成酒店和影視城,很大的一個企劃。”
李莎說:“那也就意味着,再不去看看,以後人家就不讓去咯?”
我笑了起來。說:“恐怕是這樣。前面紅綠燈左轉。”經過的鐵總站後面那棟停了很久的爛尾樓的時候,我發現那棟樓又開工了。這時候雖然沒有工人工作,但是外面那些腳手架都是以前沒有的。好心的肖同學曾經被李莎扔在那裡,不過那一次的事情大大的增進了我和肖之間的感情。所以,我對那棟樓很有好感。
小倩教會我一樣東西,比如說,把看到的一些具體的東西抽象化,看到爛尾樓復工,我也可以聯想到生命生生不息這樣的意境來。小倩。對我來說,確實也是一個意義非常深刻的女人。我突然想我這麼鬱悶,和她那種遠離還是有很大關係的。
我和李莎深更半夜的跑到了山上去。坐在山頂上吹了一晚上的風。因爲身體狀況不太好,而且當時的氛圍也不合適。所以我和李莎沒有做什麼兒童不宜的事情。就是摟在一起看城市的夜景,看星童話裡那樣。我們還順便看了看日出,把可以玩的浪漫都玩到了極致。這個夜晚,李莎不是殺手,只是一個童年缺乏很多色彩,現在像個重新回到塵世來的小女孩。
我被她那種新生兒一般的熱情打動着,好像日出,風吹,雲起,晨星,房屋和車流這些司空見慣的東西都很新鮮。我自己也覺得新鮮,也許正因爲司空見慣,平常我根本就不去留意這些東西。
可是,當天色完全亮起來以後,童話裡的那個小女孩突然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用銳利而冰冷的眼光掃描着周圍的環境,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是個好的方。”什麼好的方呢?當然不是談情說愛的的方,她用手比劃着,“你看到11點鐘方向的那座灰藍色的大樓沒有,直線距離是350米,和它相對的電視塔到這裡的直線距離是600米,它們之間的距離是400米。如果在電視塔上佈置一個誘餌,引誘對方到灰色大樓的話,一槍就夠了。山上的植物很利於僞裝,而山背後很方便撤離。”
我不得不說:“你真是個很敬業愛崗的好同志,你們這個行業評不評選勞模的?”
李莎看了看我,只是笑笑,然後說:“今晚上你叫黎雅留下陪你吧,或者,另外叫個人。有可能幾天之內,我出現了。”
我問:“你有什麼計劃?我做什麼?”
李莎伸手撫摸了一下我幾天沒刮鬍子的臉,說:“挺扎手的,你不用做什麼,在醫院裡好好修養吧。不要搞得以後年紀大了一身的病。你放心,我不是那麼容易掛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