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小七眼神堅定地說:“不管怎樣,必須是大王抓到朱本。否則,大王這陣子的努力,就白費了。”
小七顧慮的很多,也是被小七提醒,戰肖才意識到這點。
項元朝抓到了朱本,那麼,就是皇后派去的人得力,真正落到蕭毅頭上的功績就少了,還不足以讓他得到參加封賞大典的機會。
可是,若是戰肖抓到了,那就不一樣了。
戰肖是蕭毅的心腹,帶着的人,也是蕭毅的將士。親手抓到朱本,蕭毅便是讓楚湘兩國得以繼續談判的功臣,封賞大典,理應有他的位置。
戰肖看着小七,臉上的急切和怒氣,頓時消散了。
他真是打心底裡佩服小七,竟可以想到這一層。
這幾日,他和項元朝惺惺相惜,竟生出了兄弟的情分來。他實在覺得項元朝是個難得的人才,項元朝也是如此看待他的,兩個人接觸的不多,但彼此欣賞,已然忘卻了其他的問題。
好在,小七及時出現,讓戰肖恢復了冷靜。
縱使他和項元朝合作的再好,朱本,也必須是他親手抓捕的。
選擇東側,他就有勝算,蕭毅,也就有勝算。
“還好,你及時趕到了。”
他還在想着,端國的軍隊如何操練,不可被項元朝全部知曉,所以自己應該走西側。與抓捕朱本的功績相比,這點又算得了什麼呢。
小七與戰肖詳細講述了自己在向陽村的遭遇。
戰肖點了點頭:“禹喜的靈力不差,對付受傷的朱本並不吃力,而且,有他的追蹤術在,朱本不會逃遠的。”
戰肖對禹喜的能力還是很信任的。
小七點了點頭,走到窗前。
看着外面雪水融化,她輕輕地揉搓着窗櫺上的朽木。
禹喜被打暈了,追蹤朱本的重擔就落在了宇文昊的身上。也不知道,宇文昊能不能勝任。
她現在只能期盼,宇文昊能搶先一步了。
……
“這還讓人活不讓人活了!老天啊,殺人啦!”
那一年,大旱。
路過的兵搶走了家裡唯一的口糧,那是父親母親省吃儉用,攢了一年的最後的糧食,卻沒想到,就這樣被闖入家中的散兵給搶走了。
他們被迫,加入了逃荒的隊伍。
誰知,在逃荒的路上,竟又遇到了山匪,母親身上唯一值錢的首飾,也被搶劫一空了。
母親坐在路邊,嚎啕大哭着。
父親已經匪徒殺害了,母親沒了主心骨,只能抱着孩子抱怨蒼天的不公。
他瑟縮在母親的懷中,眼看着山匪衝着母親走過來,手上的圓刀,直衝着母親的脖子划來。
他感受到一股溫熱,噴灑在了他的頭上。
睜開眼睛,整個世界都是紅色的。
“欺壓到百姓頭上了,通通逮捕,一個不留!”
稚嫩的聲音,卻鏗鏘有力,藉着,無數的當兵的,衝了過來,將匪徒趕跑了。
他不知道,這救他們的貴人是誰,只知道,母親倒在了血泊之中,絕望地看着他,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失血太多了,已經救不過來了。孩子啊,你有什麼話,就快點對她說吧。以我多年的行醫經驗,你的孃親,可能活不過今晚了。”
貴人爲他們提供了庇護所,還請了醫者爲他們診治。受傷的難民很多,但是,唯獨他的母親,是最嚴重的一個。
他跪伏在母親的身邊,哭得聲嘶力竭,他眼看着母親的目光漸漸變得渙散,在瀕死之際,留下了遺言:“報恩,活下去。”
這,是她對他最後的囑咐。
離開家的時候,還是一家三口,可是才走到半路,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頹然地抱着母親的屍身,坐到了天亮。
他好想念父親爲他做的風車,也想念母親的烙餅。
他很久沒有吃過烙餅了。
小小年紀的他知道,這輩子再也看不到父親母親了。
天色大亮,陽光透過窗櫺灑在母親的身上,散發着蒼白的光芒。
這時,門被推開,模模糊糊間,一陣淡雅的蘭花香味迎面撲來。
“可憐的孩子……”
那人的懷抱很溫暖,將他攬在懷中。他手上一空,才發現,收屍的人已經將母親拖走了。
他想抱回母親,可是,他又知道,憑藉自己的能力,是不能讓母親入土爲安的。他不知道該抱些什麼,只能回首,摟住蘭花香味的女人。
“公主,這怎麼辦啊。”
她聽到頭頂的女人對身邊的女子說道。
“孩子,現在給你兩條路。一個是隨我回宮,一個,是拿些銀錢,自己謀生去吧。”
他的手上多了一個錢袋子,裡面是沉甸甸的銀子,這些銀子,足夠他安安穩穩生活一生了。
他淚如雨下。
倘若父母還在,若是能收到這些錢,也不至於背井離鄉地趕來逃荒,更不至於遇到歹毒的山匪,殺了他全家了。
他哭的聲嘶力竭,女人抱着他更緊了。
“孩子你別怕,這位是當朝的端昭儀,未來的端太后。有她爲你做主,你只要說出你的想法就是。”
他不知道誰是端昭儀,更不在乎,誰是端太后。
他只知道,失去了母親,這個蘭花香味的女人,是唯一一個願意抱他給他溫暖的。
“我能永遠和你在一起嗎?”
小小年紀的他,眨着大眼睛,問向曹探。
他很喜歡她身上的味道,和母親身上的,一模一樣。
“你隨我們進宮,當然能了。”
曹探說道。
“那我不要錢,我要和你走!”
他再也不想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他還記得母親臨終前對他的囑咐,要報恩,要活下去。
跟這些人走,他才能做到。
“以後,你就叫禹喜吧。”
總管太監排着喜字輩的內監,到了他這裡,只剩下一個禹字。
他很喜歡這個名字,也喜歡和曹探嬤嬤在一起,學習許多新鮮的東西。
“嗚嗚嗚嗚……”
那日,他看到一個小內監在樹下哭泣,禹喜走過去詢問:“你怎麼了?”
小內監看起來年紀很小,見禹喜在關心他,抽噠噠地說:“回大人的話,我是大王身邊新進的內監,盛喜大人讓我粘蟬鬼兒,說擾了大王看書了。可是,我不夠高,那樹上的蟬鬼兒怎麼也粘不掉。盛喜大人說,做不完就不讓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