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鳳考到達京都城,快馬加鞭七日便到,蕭毅這邊的車隊,只能按着普通的行軍速度進行,也不過十天到半月就可到達。再晚,怕是要趕在封賞大典的前夕了。這樣,給蕭毅的準備時間就少之又少了。之前的諸多籌劃,也未必都能來得及實施。
“大王只是表面上緩慢前行,不如藉着龍大人巡視軍營的機會,與他們同行,先行入京。”
小七建議道:“明面上,大王還在隊伍之中,旁人見了,便是有了歹心對大王做什麼不利的事,大王不在也能避險。背地裡,大王隨着龍家兄弟入京都,暗中觀察京都城的形勢,親眼所見,也能更加熟悉。收斂鋒芒,伺機而動,纔是上策。”
小七的建議十分大膽,要知道,私自進京都是重罪,稍有不慎,便是龍家兄弟也是要被處置的。
但是,這件事好就好在,蕭毅原本就是打算去京都的,還是得到了聖上的准許的。他早一日晚一日,都是一樣的,並不能真的算是欺君之罪。
阿紫點頭說:“奴婢覺得,這個提議可行。大王在端國境內屢次遭人刺殺,幾次差點丟了性命,如此兇險,大王輕裝簡行,走了小路,靠着龍家的兄弟才勉強進京,這也是說得過去的。想來,聖上也不會因爲這些繁文縟節,就任由大王子啊路上丟掉性命吧。”
蕭毅點了點頭:“好,就這麼辦吧。”
母親說的不錯,這小七果然是一個智囊。被小七分析起來,那原本混沌的局勢,忽然變得明瞭了起來。
蕭毅只覺得,此番入京都城,自己雖處劣勢,也定然能翻盤一般。
蕭毅看向小七。
他只覺得,眼前這個女子,小小的身體裡,藏着巨大的能量。的她就像是一本書,每每翻開,都能找到不一樣的內容。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花樣百出,萬般新奇。
“與我計劃了這麼多,又爲我想了許多接下來的步驟,那麼你呢,你打算如何?”
“我?”
“是啊,”蕭毅說:“你別忘了,你是‘害死蕭姬’的罪魁禍首,又是蠱惑我的‘新寵’。進了京都城後,你打算怎麼爲你自己開脫呢?”
他走進幾分,笑着說道:“你既連我的退路都能想得如此周全,那麼,你自己的定然也是有主意了吧。不如現在說一說,我也好配合。”
在路上,蕭毅還擔心小七的安危,擔心她此番去京都城,會真的沒命。不過現在看來,倒是他多心了。
以小七對他的籌劃來說,如此心思縝密,放在她自己的身上,定然也是會安然無事的。
“奴婢還沒想好。”
小七如實地說。
蕭毅挑眉:“真的?”
“差着中間的幾個環節,奴婢還需親自到京都城去看看,便可知道,這計劃可不可行了,現在說出,爲時尚早。”
在小七的計劃中,每一步都是不能出錯的,想要做到這一點,她必須找到一個能夠幫她完成所有步驟的人。
而這個人,小七目前還從未見到。
“好吧,什麼時候你想說了,再來告訴我就是。只是一樣。”
蕭毅頓了頓,很是鄭重地對小七說:“你絕對不能死。”
他可不想爲了逃避一些莫須有的罪名,爲了躲開那些世家的圍堵,爲了那根本不存在的假象,就讓人覺得他還是那個瑟縮不前的皇子,就犧牲小七的性命。
這樣實在是太划不來了。
“奴婢怕死,便不會來了。但奴婢既來,就不會去死的,還請大王放心。”
得到小七的保證,蕭毅最後一點心結也打開了。
他今晚,總算能睡上一個好覺了。
“如此便好,明日出發。”
說完,蕭毅直接去內室睡覺去了。
小七幫忙整理好牀簾,又將蕭毅的新衣服疊好,放置在衣架上,阿紫已經將助眠的香料點燃在了香爐中,整個屋子頓時暖洋洋的。
做好一切,小七和阿紫告別了。
阿紫是近身伺候蕭毅的,留在蕭毅的屋子裡,小七則將自己安排在了屋外的一個小房子裡,方便她……出去。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蕭毅睜開了眼睛。
在府邸門前,小七和龍泗互視交談的樣子,蕭毅遠遠地看到了。尤其是小七那雙眼睛中,傳達出的濃重的感情。
他們認識嗎?
怎麼可能呢。
可是,方纔的分析中,小七處處帶着龍家,她從未見過龍七,卻知道龍七是龍家的掌上明珠。她從沒有見過龍度,卻知道,龍度如何寵愛她。
她的第三點,若不是基於熟悉龍家的基礎上,是絕對不會想到,龍家會爲了一個女兒而犧牲整個家族去幫助她的夫君的。
畢竟這樣的事情,在世族大家中,是匪夷所思的。
他,也不過是和龍杉交好,才知道龍家的特殊性,知道那潛藏在龍七身上的,不爲人知的秘密。
可是,小七又怎麼會知道呢。
蕭毅想到,小七此番放棄了去青雲社學習歷練的機會,不惜犧牲性命,也要來到京都城,就好像,這裡有什麼魔力,偏吸引着她來似的。
這也是極其不正常的。
他問過她許多次,爲什麼這樣那樣,小七總是給他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每一次,他都暫且放過了她,勉強接受她給的理由。
但是蕭毅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這些都是她隱瞞真相的藉口罷了。
小七執意去京都城,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晴朗的夜空中,滿是璀璨星辰,皓月當空,映得整個園子宛若披上了一層銀紗。
院落裡,一個矯健的身影正在上下穿梭,鋒利的劍鋒劃過夜空,發出嗚嗚的聲響。利刃刺穿空氣的那一剎那,宛若蟬鳴。炸裂開來的氣浪,惹得周圍的樹枝都沙沙作響。
這是龍泗多年來,積攢下來的習慣。
在睡前,他定是要仔細活動完筋骨,才能入睡的。他管這個叫做溫故。至於早上,剛起牀的時候,龍泗也要練上一練,那個,美其名曰知新。
太學裡,夫子講的溫故知新,全被他當成劍法來練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