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抿嘴對夜千度笑道:“夜宮主對我這樣好,就不怕縣太爺吃醋嗎?哎呀其實我們不過是在這裡負責招待大家的小卒子罷了,接引的人等到子時三刻,自會出現。UC 小說網:至於那個何屠戶……”老闆娘的面孔上忽然浮現出氣憤之色,厲聲道:“那個混蛋該死,到了這裡竟然色迷迷的盯着我看,還動手動腳,所以我沒有辦法,只好在點心裡動了點手腳,送他上西天了,不然我一個弱女子,要怎麼保護自己呢,夜宮主你說對不對?”
夜千度點了點頭,心中卻冷笑道:這女子滿嘴胡言,何屠戶在臨死之前,還能用那種氣勢說出那樣的話,豈會是一個□薰心之人,他千里迢迢的自南嵐縣衙趕到揚州,又並不是接到了索命籤前來赴會,肯定是抱有別的重大目的,就更不可能在揚州惹是生非,而且他身上的傷痕無數,顯然是身經百戰之人,江湖經驗定然豐富,這樣的人也必定小心謹慎,怎會隨便吃一個剛剛被自己佔了便宜的女人做的點心,無論如何,他都不該是這種草率之人。不過老闆娘既然不肯說破,夜千度也就沒有再深問下去。
夜色漸漸的降臨,涼亭中的緊張氣氛也漸漸瀰漫開來,雖然有夜千度和漠無涯坐陣,但這畢竟是江湖中最富神秘和恐怖色彩的索命籤事件,眼看着時間一點點推進,誰還能不動如山心如止水呢。
當然,也不是沒有沒心沒肺根本不知道緊張害怕爲何物的傢伙,最起碼竹葉青花浪,夜千度漠無涯四個人就一直穩如山嶽。他們聽着周圍人對於索命籤的種種猜測議論,最後連西方地獄裡的惡鬼都被拿來亂猜了一通,不由覺得好笑。
傅蘇和燕留白也有些緊張,這裡只有他們兩個是根本沒有武功的,但因爲靠山過於強大,他們倒也沒有像衆人那樣緊張。此時兩個人忽然後知後覺的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問題,正頭碰頭的在那裡商量着。
傅蘇先道:“留白,我先聲明,我可絕對不是因爲怕死才這麼說的哦。因爲我忽然發覺,這裡的人除了咱們兩個外,似乎其他的都會武功,你說咱們這樣跟着夜千度和太子殿下過去,會不會生死相隨的心有了,但最後真的讓他們因爲咱們兩個而送了性命啊?”
燕留白也是憂心忡忡,顯然這的確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撓了撓頭道:“其實,哦,這個……真的是不敢說啊,你想啊,夜千度和漠無涯獨身一人施展武功是什麼成兒,如果背上咱們兩個,又會是什麼光景?一米深的大溝,本來能輕鬆躍過去,結果背了咱們倆,就很有可能‘撲通’一聲掉下去啊。”
兩個人唉聲嘆氣,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現在才發覺,當初兩人非要跟着來的舉動實在是有些太魯莽了,弄到現在騎虎難下,有心退出吧,怕愛人誤會自己貪生怕死臨陣退縮,不退出吧,又擔心成爲他們的負累,兩人大眼瞪小眼,腦筋空前的飛快轉動起來,卻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忽然頭上捱了輕輕的一記,回頭一看,只見夜千度和漠無涯都含笑立在他們身後,輕聲道:“行了,都到現在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能夠殺死我們的人還沒有出現呢。子時三刻就快到了,準備上船吧。”
燕留白悲嘆道:“唉,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啊,算了算了,都到了這兒,不上船也不行了。”說完,漠無涯笑着點了他的鼻頭一下,寵溺道:“你怎麼有這麼多饒舌的話,出來了六年,別的沒學會,俏皮話倒多了。”他極少有這樣柔情似水的時候,因此一時間燕留白倒愣住了,就那麼被漠無涯挽着胳膊走出了千層糕亭。
那邊夜千度也和傅蘇手挽手走了出來,衆人看着他們這副極爲親密的樣子,驚訝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更有人不顧夜千度和漠無涯的面子,嘴巴張成大大的“O”形,彷彿能裝得下一個雞蛋,沒辦法,這一幕實在是太刺激了,身爲天下少女心目中的最佳情人人選,竟然和兩個貌不出衆的男人似乎有曖昧之情,這……這別說那些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接受不了,就連他們這些大男人,想一時間消化下去這份詫異,也是很困難的啊。
竹葉青羨慕的看着漠無涯和夜千度,遲疑的伸了幾下手,似乎想挽住花浪,不過想想花浪的火爆脾氣,最後還是訕訕的把手收了回去,誰知花浪瞪了他一眼,竟然主動挽住他的手,見一時因爲太過震驚的狗熊本能的就想抽出手去,他狠狠罵了一句:“少自作多情了,你沒看夜千度和漠無涯是故意的嗎?我們也幫幫忙好不好?告訴你,若敢想歪了,看我不把你那東西剪去纔怪。”
夜千度和漠無涯一個踉蹌,心想這花浪也太暴力了,竹葉青要是做了太監,那將多麼悲慘啊。下一刻,他們聽見竹葉青很憨厚的笑問:“小花,你想把我什麼東西剪去?指甲嗎?我每十天都會修剪一次指甲的,呵呵,不用你做這些事情了。”
花浪氣絕,再看那七個人,都瞪大着眼睛托住自己的下巴,表情滑稽可笑之極。他大窘,不過面上卻仍是滿不在乎的神色,忽聽前面有人喊了一聲:“咦,有一艘船過來了。”衆人的吸引力總算全部被這艘船吸引了過去,都瞪大着眼睛看那似乎是從無盡的黑暗中駛出來的一艘大船。
就連夜千度和漠無涯,此時也無法保持平靜的心情了。兩個人極目遠眺,看着那艘船漸漸的靠近,船上只有六個人在撐船,船頭上站着一人,負手而立,只看氣度,倒有幾分瀟灑從容的味道,只可惜一身黑衣,讓他不但不像是出塵的世外之人,反而像是從幽冥中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