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兩天了,我開始適應住校的生活,可是沒有再見到左玄昊,心裡就像是有什麼東西不見了似的,讓我整個人恍恍惚惚。我想,我是把心丟了吧,丟在了我看不見的地方。
“叮鈴鈴”放學的鈴聲響徹耳際,將我從思念的深淵裡拉出來。
“紫然,你在幹嘛呢?放學了,我們去吃飯吧。”同桌用手肘碰着我,我才意識到可以吃飯了。原來喜歡一個人可以是這個樣子的,我不知是喜還是憂。
我收拾好課桌,準備跟同桌一起去食堂吃飯。剛走出教室門,就看見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斜靠在走廊的牆邊。是他!我們就像是上輩子便認識似的,從第一次見面就有着莫名的親切感,但是在今生,我們卻是剛剛遇見。
“你怎麼來了?是來找我的麼?”我小跑至他身邊,顧不得身邊的同桌。
“是啊,我畫了幅漫畫,送給你的。”他說着便拉着我的手走進了教室座位上坐下,攤開他手裡的畫,很得意的看着我。
我驚呆了,是怎樣的手纔可以畫出這麼唯美的漫畫。只見那白色的宣紙上,兩個人兒十指相握,眼神交匯,男生迷人,女生嬌羞,兩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流露出的全是青春男女的迷戀。畫上男孩女孩的旁邊各寫着一個名字:左玄昊、王紫然。我不禁羞紅了臉,這是不是說明他對我也是有感覺的?我欣喜若狂。
“我這兩天都沒看見你,難道你就在畫這個?”我突發奇想的問着左玄昊。
“恩,算是吧,實際上我畫了兩幅,這一幅先送給你,還有一幅呢,等到適當的時候在給你吧,先放我這,我幫你保管着。”他的睫毛一閃一閃的,像是在籌劃着什麼,接着順手將畫卷起來,放在我的手心。
暖,一股暖意直達我的左心房,讓我的整個身心都溫熱起來。雖然爺爺奶奶這些年也在照顧着我,可是我始終都感覺不到那樣的溫度,再加上爸媽長久不在身邊,玄昊就像是一團爐火,在吸引着我未曾得到多少溫暖的身心。
“那另外一幅你什麼時候給我?”我很是好奇的問他,好像知道他另一幅畫的是什麼。
“佛曰:不可說。等到你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到你手上了啊,不必急。”玄昊故意賣着關子,那神情好像他能預知未來一樣,那濃密又修長的睫毛真的是讓人羨慕。
“不說就不說,反正都是我的,誰也別想搶。”我嘟着嘴昂着頭對他宣誓着,他也低頭看着我,沒有說話,只是笑笑。天知道,就是因爲他那樣寵愛的眼神,就是因爲他那低頭的溫柔,讓我深陷漩渦,無法自拔,以致最後的遍體鱗傷,這都是後話了。
“好,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玄昊伸手撫摸着我的頭,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是最終都沒有開口,只是淡淡的看着我。突然,他一陣嘆息,眼神也漸漸地暗淡下來,好像有什麼爲難的事,無法啓齒。
“怎麼了?”看出他的變化,我想也不想的問他。
“沒有,我送你回寢室吧。”他拉着我的手朝教學樓後的寢室走去,一路無話。
一連幾天我都因爲玄昊的漫畫而心情激動,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多了,同學們都問我是不是遇到桃花了,我只是笑笑,沒有說什麼。桃花麼?或許吧。
“紫然,你快過來看,那不是經常來看你的男生麼?他在操場上騎車哎,不過後面好像還坐了一個女生。”室友急匆匆的跑過來告訴我,就好像她有什麼重大發現似的,可是我怎麼總感覺自己像是個抓小三的人呢?
我聽了她的話,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去看看。看吧,怕幼小的心靈受打擊,不看吧,又實在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最終還是在室友的唆使下走向了操場。
眼神馬上就被操場那雙麗影吸引住了,左玄昊騎着一輛紅色的越野自行車,穿着一套白色的休閒服,很是陽光帥氣。而他身後則坐着一個長髮的女生,由於距離太遠,看不清楚長相,只見她那鵝黃的連衣裙在風中飛舞,烏黑的秀髮在空中飄揚。她一隻手摟着左玄昊的腰,另一隻手扶着自行車的後座,偶爾將風吹亂的長髮撫到耳際。兩人有說有笑,在那夏末的涼風中,顯得尤爲和諧。在這樣的菁菁校園裡,他們的身影羨煞了多少少男少女。
我怔怔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甚至都沒有眨眼,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刺痛了我的雙眼,連着雙腿都像有千斤重。
“紫然,你沒事吧?”室友看我在發呆,忍不住關心的詢問。
“啊,我……我沒事,走吧,那女孩是他家親戚。”我胡編了一個理由拉着她走開了,也許,這根本就是我用來欺騙自己的。
第二天中午,左玄昊來找我一起吃午飯,我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愛理不理的樣子。他看出了我的不對勁,趕忙問道“然然,你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說完還不忘習慣性的用左手摸着我的頭頂。
“誰惹我?除了你,還有誰敢惹我?”我毫不客氣的頂撞他,語氣裡全是不滿。
“我?我怎麼惹你了?你到時說說看。”玄昊聽了我的話,放下筷子,一本正經的問我。
“好,那我問你,昨天下午坐在你自行車後面的女生是誰?”見他像沒事人一樣,我肚子裡的火就上來了,想也不想的問出口。
“哦,你說李凌薇啊,她是我爸爸好朋友的女兒,我們一起長大的。”
“那也用不着摟着抱着啊!又不是你女朋友。”我嘟着嘴,盡是埋怨,很不滿意的戳着碗裡的飯,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剛纔的那句話是多麼的酸。
“呦,我怎麼問到一股酸味啊,貌似這裡有誰把醋罈子打翻了吧。”他聽完我的話,不自覺的笑了,還不忘調侃我一下。
“哪有,我哪有吃醋,只是……只是……算了,吃飯!”我簡直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左玄昊見我一臉尷尬的神色,便不再逗我,只是自顧自的吃着飯,有時候還不忘擡頭滿臉笑意的望着我,看得我十分的不好意思。
晚上躺在牀上,思考着這兩天的事情,突然覺得自己根本沒有立場去嫉妒什麼,更別說是埋怨左玄昊了,因爲在他身邊,我什麼也不算,雖然我很喜歡他,但是他也沒說過喜歡我啊,更沒有說讓我做他女朋友了。那我又是生的什麼氣呢?冷靜下來,就會覺得自己好笑,這幾乎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而他左玄昊,自始至終都是看戲的那一個。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左玄昊照舊是一星期來和我吃幾頓飯,或是我去找他幫我補習數學,兩人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多,但是也算是溫馨,至於那個坐在他自行車後座的女生,後來就一週沒有見過,我們也沒有再提。轉眼已到了期末,我心神很是不好,似乎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這天左玄昊來找我,他一直低着頭,那完美的45度睫毛被隱藏在柔順的劉海下,讓人看不到他明亮的眼睛。白嫩的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裡,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條件反射性的摸我的頭,比平時多了一份冷清與孤寂,我想,他應該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吧。
我們在操場上散着步,一圈、兩圈,誰也沒有說話。最後我實在是受不了那壓抑的氣氛,便停了下來,沒想到他居然沒有發現,還在繼續朝前走。
“左玄昊!”我大吼,他突然轉過身,很迷茫的看着我。“你今天是怎麼了?有什麼事你倒是說啊!”我本來就是急性子,遇到他這樣的狀態,簡直要抓狂了。
“然然,我……我要走了。”他顯得很艱難的說出口,還不忘瞄一眼我的反應。
我突然愣住了,不知道在想什麼,只覺得耳邊盡是嗡嗡嗡的聲音,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快步走上前去,直視着他問道“你要去哪裡,還會回來麼?”我好緊張,害怕他會說出我不想要的答案。
“我爸說我現在還小,不用幫他,讓我自己做寫自己喜歡的事,所以我決定去學畫畫,去省裡唸書,過幾天就走。”他轉過臉,不與我對視。
“哦,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你?”我像個小孩子一樣,不捨的問着,不想與他分開太久,我怕看不見他的睫毛,怕他不再摸着我的頭說我好傻,怕看不到浮在他嘴角的寵溺。
“我也不知道,不過你要好好讀書,以後我們肯定還會再見的,等到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哦,還有,我會當面給你那幅畫,它是屬於你的,知道麼?”他終於伸出手,撫上我的臉,眼裡的哀傷,我看見了。
“左玄昊!我喜歡你,從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所以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找到你!等我考上大學,找到你的時候,請你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哪裡來的勇氣,居然這樣赤裸裸的表白。
“好,如果你能找到我,就罰我照顧你一輩子。”他突然揚起微笑,將我摟在懷裡。我們沒有在說話,只是感受着對方的氣息,希望永遠留住的氣息,不能忘卻。
夕陽西下,暖暖的灑在操場上,兩人盡情享受着即將逝去的時光。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我對你的情感,永不會變。
原來,那些模糊不清的感情,正是因爲我們的執着,才變得深刻。我知道這有可能是個錯誤,我也知道我負擔不起這個年齡不該有的額外的感情,可是我就是這樣的執迷不悟,我或許應該很瀟灑的忘記這段感情,可是我,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就不要勉強,哪怕最後變成遍體鱗傷的飛蛾,也絕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