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蒙古人將狼與鹿並列作爲其始祖神話的象徵,但在現實中他們對狼的痛恨並不在其他草原部族之下。去年入秋以來,不知是什麼原因斡難河流域的狼羣忽然猖獗起來。流禍所及,草原諸部均受其災。
在合不勒的呼喚下,蒙古人聯合起來進行了一起驅滅狼羣的行動。狼羣被他們東驅西趕,最後竟然匯成一處。合不勒在父親的支持下佈下了一個大陷阱,把狼羣坑殺了大半,但仍有小半向東逃來。合不勒率領五百族中勇士沿途追來,誰知到頭來這個龐大的狼羣竟然被一百多個漢人用計謀燒殺。
蒙古最重勇士。蕭鐵奴殺父的罪行在漢人看來是罪無可恕,但由於其間牽涉到他們父子倆太多的恩怨,誰是誰非難以說清,蒙古部落的人在蕭鐵奴離去之後也沒有爲那個死去的勇士報仇的說法。
然而,蕭鐵奴的勇悍卻是連大多數蒙古牧人都有些害怕的,這個傢伙未必是個好人,但是個強者卻是無疑的。可今天,那個叫折彥衝的漢人似乎比蕭鐵奴更強——這個人不但燒殺了狼羣,還折服了蕭鐵奴這頭草原上最不羈的野狼。
當局勢穩定下來以後,楊應麒偷偷問蕭鐵奴道:“‘折彥衝是頭兒’這句話,你對蒙古到底是怎麼說的?頭兒前面到底有沒有加上‘我們’兩字?”
蕭鐵奴聽了之後一副不想回答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才道:“那是說給合不勒聽的。”
“哦?”
蕭鐵奴道:“他們最重勇士,把折彥衝說得厲害些,可以少掉很多麻煩。”
“是嗎?”楊應麒笑了笑,也沒再追問下去。
儘管語言不通,但崇尚勇士的合不勒很快就跟折彥衝交上了朋友。他看出折彥衝等人的疲憊,下令張好帳篷,供他們休息。
他對摺彥衝道:“漢人兄弟,不要擔心,有蒙古的朋友替你們守着。”
曹廣弼和楊開遠對外族懷着很深的戒心,睡得並不安穩,折彥沖和蕭鐵奴卻睡得很沉。楊應麒累得慌,但翻來覆去睡不着,口中喃喃不斷地念叨着:“蒙古……蒙古……成吉思汗……”
折彥衝等一覺醒來,合不勒已經給他們準備了羔羊肉、馬奶酒。兩撥勇士語言不通,最好的交流就是比武!折彥沖和合不勒比試了一會武功弓箭,都是難分上下。與合不勒一起來的勇士帶察爾卻輸給了曹廣弼。合不勒在旁邊看得佩服,對這羣漢人又看高了幾分。
折彥衝說起自己進入草原的緣由,合不勒大喜道:“你們要來草原放牧麼?那何必去投靠烏古部?便來與我們一處,斡難河邊的水草,北森林裡的獵物,有我們的,就有你們的!”
折彥衝聽得頗爲動心,但想想還是道:“我們的師父狄喻已經去了烏古,現在應該已經聯繫上了。若是狄喻師父和烏古部說好了我們卻沒去,那是太不敬了。我想我們還是先到大鮮卑山下看看,如果那裡無法容身,再來斡難河找合不勒兄弟。”
此刻蕭鐵奴還在抱頭大睡,給折彥衝作翻譯的是他手下一個蒙古部與汪古部的混種,他是直接把折彥衝對合不勒的稱呼翻譯作“安答”,那是兄弟的意思。合不勒聽了十分高興,說道:“你叫我安答,是要和我結安答麼?”
折彥衝聽了知道最後那句話經過翻譯意思有些曲解了,然而他也喜歡這蒙古青年,心中忽然有了個主意,說道:“在這裡,曹廣弼、楊開遠、歐陽適、楊應麒都是我的好兄弟,蕭鐵奴也是一條的好漢。我有心在這草原對着明月與你們結成兄弟,不過,我還有一個好朋友,是個女真人,武功箭術也是大大了得!我想把他介紹給你,若你也喜歡他,到時候我們大家一起結拜如何?”
合不勒道:“折安答說了得,那一定是很了得的人了!既然這樣,我就陪你到烏古部去走一趟。”
折彥衝大喜道:“好!”
這晚兩個民族的勇士盡興大醉一場。第二日出發,補充好水源之後穿過那片荒漠,徑朝大鮮卑山而來。走了兩天,忽然前面的哨騎來報:“前面有個人和我們的人打了起來。我們三個打一個,竟然還打不過他。”
合不勒怒道:“什麼人這麼大膽!我去會會他!”
折彥衝聽了翻譯之後也跟了上去。慢慢看見遠處有個黑點,想必就是打了哨騎那人。那人望見這邊人多,似乎決定不來招惹,緩緩退去。
曹廣弼忽然道:“咦,那好像是阿魯蠻!”
折彥衝道:“不錯!真的是他!”策馬衝上,一邊大叫阿魯蠻的名字。阿魯蠻也看清了是折彥衝,趕緊勒轉繮繩奔過來。合不勒聽說是朋友,轉怒爲喜道:“原來你就是那位女真的勇士!果然了得!”
折彥衝給阿魯蠻和合不勒介紹之後,問阿魯蠻道:“你怎麼來了?是狄先生擔心我們所以讓你來的嗎?”
“不是,狄先生讓我來叫你們走快點去喝酒。”
折彥衝奇道:“去喝酒?”
阿魯蠻道:“怎麼說呢!是這樣的!我們找到了烏古部,見到了師父說的那個做了烏古汗的朋友,叫韃賴乾的。但走進他們大本營的時候,我總感到有什麼不對頭。”
這時幾個首領都圍上來了,連楊應麒也在,問道:“有什麼不對頭?”
阿魯蠻道:“我說不上來。我看師父,他卻滿臉的歡容,也就放心了些。那個韃賴幹給我們擺上了豐盛的筵席,師父酒到杯乾,喝得十分高興。後來韃賴幹又問起你們的情況。師父忽然說:‘哎呀,他們怎麼還不回來。不會是迷路了吧。’韃賴幹說要派人來接,師父說烏古部的人不認識你們,最好讓我一起來,於是我就出來了。”
歐陽適道:“那你怎麼一個人,烏古部的人呢?”
阿魯蠻道:“被我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