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春節來臨。傅宅裡雖進行了節日氛圍的裝扮,但依舊覺得冷清蕭條。
林叔看着安靜的房間,對着傅延澤哭喪着臉說道:“少爺,過年了,少奶奶一個人在那個小破地方怎麼過啊,太可憐了。把少奶奶接回來過年吧。家裡準備了很多少奶奶喜歡吃的東西。”
“林叔,沒有少奶奶了。”傅延澤站在窗前,看着滿院的荒涼冬色,聲音低沉。
“本以爲今年春節,少爺有少奶奶陪,能過個開心的年,沒想到又如前兩年一般。唉。。。”林叔嘆氣,心中遺憾,卻始終不敢提及小少爺,“少爺,我去看看少奶奶,給她送點吃的?”
“別去。”傅延澤轉身制止,看到林叔失望的樣子,又說道:“你準備些餃子給謝子庭,讓他送去吧。”
“好,好。”林叔看着傅延澤臉色問道:“少奶奶出院一個月了,少爺怎麼不去看看?”
“有些事,我要自己先想清楚。”
......
年三十的晚上,街上花燈閃爍,熱鬧非凡。
坐在餐桌邊,阿盛吃的心不在焉。
“想她就去看看。”
阿盛母親夾了糖醋小排放到阿盛碗中,又夾了一塊放到阿盛父親的碗中。
阿盛卻是沒動筷子,心虛的說道:“會去,最近。。。一直在忙公司的事。”
“想放棄,又放不下?心裡委屈又不甘?”
知子莫過母,阿盛看向母親。這次譚熙選擇回來,自己確是心中受傷,想着不如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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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兒子,不管發生了什麼,只問問自己心裡,怎樣做自己才最開心,答案便有了。”阿盛母親笑的和藹。
阿盛皺眉,“媽,你這麼溫柔、這麼善解人意,怎麼領導集團那麼多年?那個強硬的Boss是你嗎?”
“要不是想着將來都交給你,我也堅持不下來,還不是你。。。”阿盛母親假裝生氣。
阿盛父親笑着抓住母親的手,握在掌心。
“媽,我還是喜歡看你現在溫柔的樣子。”阿盛笑着說,“有爸媽疼,我很幸福。”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花店街邊不遠處,街上人來人往,可花店已經閉了店,遠遠看去店內一片黑暗,只有招牌上還亮着燈光。
傅延澤在車裡已經坐了兩個小時,無視街上的人來人往,只靜靜的望着花店。
“傅總,要不,我去買束花?”景浩坐在副駕,終是忍不住開口。
“算了,已經閉店了。”
“正是熱鬧的時候卻閉了店,太太可能出去逛街了。”景浩安慰道。
“嗯”傅延澤不想再說話,不想看到譚熙笑着走在熱鬧的人羣中,更不願見到她一人孤獨在家,糾結無果,只能靜靜的坐着、看着,卻不知自己究竟想看到的是什麼。
晚飯後,阿盛離開了母親家,不知不覺便走到了譚熙的花店前,遠遠的站在黑暗裡,看着花店亮燈的門牌發呆。
轉頭間見傅延澤的車停在不遠處,於是走了過去。
將車窗打開一道縫隙,傅延澤示意阿盛上車。
沉默,尷尬的沉默,車內時空彷彿靜止一般。
阿盛率先開口問道:“哥沒跟着你出來?”
“阿堅喜得貴子,又是春節,給他放了假。”傅延澤聲音淡淡的。
“嗯,母子平安,哥開心的不得了。長這麼大除了婚禮上,就這次笑的像朵花。”阿盛回憶着當時的情景,嘴角浮上一抹柔和的笑。
傅延澤想想以往阿堅的面無表情,實在腦補不出笑得像朵花的樣子。
“這段時間,你來看過熙熙嗎?”傅延澤想起自己失去的那個孩子,心中難過,索性換了話題。
“還沒,在忙。你呢?到了門口也沒進去看看。”
“閉店了。”
“顧醫師到是盡責,乾脆把醫館搬到了花店對面。”阿盛看着馬路對面也已經閉店的醫館,說的有些酸。
“你放棄了?”傅延澤收回目光,看向阿盛,眼神犀利得如同X光。
“不會。”阿盛答得乾脆,但也一陣心虛,推開車門下了車,“走了。”
等阿盛走遠,傅延澤也命車開回了傅宅。
轉眼間,距離譚熙失憶已經三個月過去,寒冬也已經過去,春暖花開,城市裡的樹木綠得一片生機勃勃。
午飯時間,謝子庭來到花店看譚熙。
“哥。”
譚熙見到謝子庭露出笑容,聲音也帶着親切。
走進花店,謝子庭習慣性嫌棄皺眉,鼻孔裡哼出一個“嗯”。
拿起一隻紅玫瑰,坐到插花臺旁的高腳凳上,隨意擺弄,忽的聞到一陣輕微的糊味。
“什麼東西糊了?”
“哦!”譚熙跑向後面的廚房,快速關了火,打開鍋蓋的瞬間,屋內充滿了糊味。
謝子庭皺眉走到廚房,“你煮東西了?”
“嗯,午飯煮點粥喝。”譚熙看着粥鍋無奈,“不知道還能不能喝。”
謝子庭怒道:“讓你跟着我離開這裡,怎麼就是不聽呢?這吃的是什麼?這裡是人住的地方嗎?”
譚熙癟着嘴,輕聲說道:“哥,我不是想不起來了嗎。。。只覺得這裡親切一些,希望能回憶起一些事。”
“不是早就跟你說了,想找回記憶,我幫你找醫生,送你去治療,何必在這裡吃苦。”謝子庭氣到將粥鍋直接扔進了水槽。
“還能吃,別。。。”譚熙話沒說完,粥鍋已經無法挽救。
“吃什麼吃,這能吃嗎?走,我帶你吃好東西去。”謝子庭拉着譚熙向外走。
“不去!哥,我還要看店呢。”譚熙用力掙脫謝子庭的手。
謝子庭氣到拿了一束花胡亂扔在地上。
譚熙靜靜的看着,等謝子庭消了一些氣,輕聲說道:“哥,不如你給我講講我以前的事,我不想沒有記憶,即使那些記憶不太愉快。。。”
謝子庭愣了愣,傅延澤和阿盛不敢說的事,他更不敢告訴譚熙,要怎麼講她以前的生活?是講她每天在實驗室辛苦的研究病毒,製造了全球的病毒事件;還是講她不能與喜歡的人在一起,還被綁架;還是講她不愉快的童年。。。
“這花店能賺幾個錢?夠吃還是夠喝?把店關了跟哥走,帶你上娛樂圈嗨,在找幾個帥哥隨你挑。”謝子庭不接譚熙的話。
就知道謝子庭會轉移話題,自譚熙失憶後,每次問起往事,都是一樣的答案。
譚熙笑,拉着謝子庭的手臂,微微撒嬌道:“有哥哥真好,就算失憶也有哥哥疼,老天對我還是好的,給我一個好哥哥。”
看着譚熙的笑臉,謝子庭眼眶發酸,“走了,自己照顧自己。”
“嗯,哥,記得下次來給我帶好吃的。”譚熙笑着送謝子庭離開。
總部大樓頂層,謝子庭不顧韓殤的阻攔,直接闖進了傅延澤的辦公室,見到阿盛坐在傅延澤對面的沙發裡,愣了愣。
阿盛已經續起略長的頭髮,衣服也不再是單調的黑色西裝,看着比之前多了幾分貴氣,人比之前瘦了一些,更加沉穩帥氣了。
站到沙發前,謝子庭看着二人說道:“好,正好你們兩個都在,今天就把話說清楚。”
傅延澤皺眉,卻是看了看追進來的韓殤。
韓殤聳了聳肩,一副無奈的樣子,索性也坐進了沙發裡,等着謝子庭發飆。
“你們在這裡坐的安穩,熙熙在那個小破店裡過的什麼日子?你們要是徹底放棄她就直說,我的妹妹,我管。
我帶她離開那裡,不管她想做什麼,或者什麼都不做,只是吃喝玩樂,我也養的起。”謝子庭瞪着傅延澤又瞪着阿盛怒吼。
傅延澤只看着謝子庭不說話。
阿盛開口解釋道:“當時熙熙只對那個花店有印象,想着讓她在熟悉的環境裡會好一點,才安排她住在那裡,每天也有些事做不會無聊。”
“可是你們有去看過她嗎?她過的怎麼樣,開不開心,你們知道嗎?她失憶了,會懼怕外界,需要人關心。”謝子庭依舊怒道。
“顧醫師不是在照顧她身體?”傅延澤說道。
“顧凱只是個醫生。。。”謝子庭再次被氣到,“好,好,我看顧凱溫潤謙和,也願意更多方面的照顧熙熙,我這就去跟熙熙說,問問她願不願意和顧醫師在一起。”
“子庭,回來,!別鬧!”韓殤起身拉住了欲離開的謝子庭。
“我鬧?是他們,把熙熙一個人丟在那裡不聞不問。”謝子庭紅了眼眶,“熙熙問了我很多次,讓我給她講講以前的人和事,要我怎麼講?自小到大,她的記憶裡有快樂的時光嗎?我不會講。。。”
喘了口氣,謝子庭指向傅延澤繼續說道:“你,得知熙熙失憶了,居然和她離婚,急着甩包袱嗎?像個男人嗎?”
“還有你。”謝子庭又指向阿盛,“嘴上說着有多愛熙熙,從她失憶後再也沒去看過她,你有臉說愛她嗎?”
傅延澤和阿盛對視了一眼,同時問出聲:“你沒去看她?”